呂保奇拿出了一支雪茄,身旁的老馮立即拿出火機打著了火。
“那你說說,為什麼會喜歡醫生這個職業?”
“嗯……”朱小君覺得這個問題好難:“當我第一次做完手術出來面對病人的家屬的時候,看著那些病人家屬的期盼的眼神,我好有一種成就感,當我對他們說手術很成功的時候,那些患者家屬看著我的眼神全是感激,那時候,我好有一種歸屬感。呂先生,不是所有的職業都能讓你產生成就感和歸屬感的。”
“可是你想過沒有,當你手術失敗的時候,你又該如何面對這些病人家屬呢?”
“這……”朱小君無言以對。
“人,不能只想著成功,更多的時候,要想到失敗。”
“……”
“只想著成功不想著失敗的人,那叫盲目樂觀主義,只想著失敗卻不敢幻想成功,那叫機械悲觀主義,這兩種人,註定了成不了大氣候。朱小君,你是屬於那種人呢?”
“嗯,我想,我有些類似於前者。”
“看得出來。你很樂觀,充滿了自信,很少考慮到萬一失敗了該怎麼辦。當然,這也是年輕人的通病,畢竟是血氣方剛嘛,事實總想到萬一失敗了的後果,那就一點衝勁也沒了。不過啊,小君吶,你不能把自己當成一般人,你是一個將才,將來前途無量,今後遇到事,要多考慮一些。”
“謝謝呂先生教誨。”
朱小君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確實是誠心誠意。
呂保奇笑了下:“你看,我都說到哪去了?方向都搞錯了!朱小君,我的意思是想讓你從醫院出來,到我的企業來,假以時日,你定能獨當一面。”
“我?”朱小君放下了筷子,注視著呂保奇:“到你的房地產公司?我可是個外行耶,拆遷蓋樓我樣樣不懂哦!”
“人生下來原本除了吃奶什麼都不會,還不是一樣一樣學來的?就像是做醫生,五年前你剛上大學那會,又懂得多少呢?”
“……”
“不錯,做一名外科醫生是可以給你成就感歸屬感,可是,做房地產不也一樣麼?當你看著你親自主導的專案竣了工,家家戶戶歡天喜地地搬進了新居,不也一樣有著強烈的成就感歸屬感麼?”
“那不一樣!做醫生,那是治病救人,和教書育人的教師一起,是這個世上最為崇高的職業。”
呂保奇忍不住大笑起來。
“崇高?你還好意思說崇高?”呂保奇端起茶杯,飲啜了一小口:“幹著收紅包吃回扣的活還好意思說崇高?朱小君,別自欺欺人了,咱們國家的醫生早就變質了,哪裡還是以治病救人為天職?你看看那些大主任們,哪一個不是一副商人的嘴臉?病人在他們眼裡就是個商品,而治病已經成為談生意。不錯,我是不懂你們醫生的那些道道,我也很少跟醫生打交道,但是,全國老百姓都是這麼認為的時候,你們就不會自我反省麼?”
呂保奇的老婆去了省城治療,雖然有陳光明的引薦,但仍然在省城醫院被黑的不輕,呂保奇為此上的火還沒消,所以一經提起,他就是一通牢騷。
對呂保奇的這通牢騷,朱小君並不認可,但是,他卻組織不出強有力的證據來反駁。就拿自己所在的腫瘤醫院的普外科來說,馬宗泰也好,葛輝也罷,就算是郭老二,都可以算得上是個好醫生了,但是,他們不一樣照拿病人的紅包照收病人的香菸麼?
記得有一個來自農村的女病人,她男人在交完住院押金後,已是身無分文,但家裡還有兩個幼小的孩子需要照顧,因此,男人在安頓好妻子之後,選擇了步行三十公里回家去照顧倆孩子。
到了晚上,女病人才發現,她男人臨走的時候忘記了給她留吃的,餓得不行的女人捲縮在病床上偷偷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