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識地便要閃避,可身軀微微一動,又站定了。
狠狠一針,扎入他的肩膀,然後是第二針,第三針……
他咬牙站著,由她刺著,連哼都不曾哼一聲。
&ldo;皇上!&rdo;
外面有人低聲驚呼,一道人影竄入,將可淺媚臂膀捏住,卻是卓銳。
&ldo;讓她扎吧!&rdo;
喬裝而來的唐天霄依舊提著燈籠,眸光清寂黯沉,如此刻窗外濃得化不開的夜。
&ldo;對不起。&rdo;
他低聲向可淺媚說著,嗓子喑啞,壓在喉嚨口般沉悶著,&ldo;我沒用,我不配,我辜負了你。&rdo;
卓銳放開了捏住可淺媚胳膊的手,垂下頭慢慢往外退去,輕輕關上門扇。
可淺媚依舊抿著唇瞪他,黑眸卻已一片氤氳。
唐天霄低低地呻吟一聲,丟開燈籠將她擁到懷裡,緊得像要把她揉到自己骨血裡,再也不能分開。
兩人都沒有說話,呼吸卻同樣的不均勻,彼此胸膛內的洶湧和鼻息間的哽阻在靜夜的空氣裡也同樣的清晰。
許久,但聽輕微的&ldo;丁&rdo;的一聲,她闔在雙掌間的鋼針掉落在地。
唐天霄瞧見,眼眸便晶亮了些,側頭親親她的唇,然後滑入她口中,追尋她的柔軟。
可淺媚身體有些僵硬,忽然一闔牙關,向他咬落。
他疼得身體顫了下,終於鬆開她,凝視她半晌,伸手為她拭去眼角的淚。
她留意到他手邊纏著塊絲帕,質料極好,邊角處繡了朵小小的青梅,便道:&ldo;她幫你包的?既然領了人家的情,何不日日夜夜陪著她去?&rdo;
待得說完,兩人都怔住。
終於開口,先倒是這等拈酸吃醋的話,連可淺媚自己都驚訝了,忙冷了臉,別過頭去再不作聲。
唐天霄垂頭將那絲帕解了,隨手擲到一邊,把燈籠在牆fèng中插了,才解了披風鋪到糙上,笑著問她:&ldo;是不是嫌髒了睡不下來?且忍一忍,先過來坐坐罷。地上畢竟冷,小心著了涼。&rdo;
可淺媚待要不理他,他卻只是陪著笑臉,取了鑰匙先把她手腳上重達數十斤的鐐銬去掉,小心扶她在鋪了披風的幹糙上倚在自己身畔坐了,又取了梳子出來,一下一下地為她梳凌亂的發,並把發間糾結的汙物一點點撥去。
她留意到他掌心一排深深的梳齒印跡,猶有血水滲出;而肩上被她用鋼針所刺之處,雖是深色衣衫一時看不大出,卻也覺得出衣衫已濕了一片。
含恨之時,她下手自是不會容情。
鋼針雖細,刺得卻不淺。
不致十指連心般疼痛,卻也夠嗆了。
但他只是專注地梳她的發,並不曾留意自己的那點小傷。
更妙的是他居然記得帶了根不惹眼的素銀簪子進來,把攏整齊的發在腦後綰了個簡單的髻。
待得收拾齊整,他自己端詳了一回,大約覺得不甚好看,有點尷尬地咳了一聲,道:&ldo;可惜我只會綰這個髻,還是看你梳了幾回才記得的。&rdo;
她對中原的髮飾原就不甚了了,好容易學會的幾種也不熟練,唐天霄看她梳妝能看會一兩種,於他這種從小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皇家貴胄,也算不容易了。
牢中自是沒有鏡子。
她想摸下他梳的髻到底是怎樣的形狀,指尖才觸髮絲,便已疼得哆嗦。
他也不說話,將她手指握住,一根一根含到口中,輕輕吮去汙血,吐到一邊,然後塗了藥,為她一一包紮好。
那親暱的溫暖包圍住傷痕累累的手指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