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說花蠶此時身上盡是毒中之毒,毒性十分猛烈,但看第五玦這時駭人至極的模樣,說不得就有些什麼不能相沖的症狀,剛才把脈又沒能成功,要是真衝撞了……那可就是認爹不成、反要給人收屍了。
考慮完畢,花蠶便不再做那無用功,他稍揚一揚音調,喚道:“哥哥,我這裡沒法子了,敲暈便宜爹罷!”
花戮得了花蠶的吩咐,身子又是一晃,自第五玦頭頂掠過,掠過時劍尖朝下,左右連點,正中他高舉傷人的手臂肘間,麻了他的身子,而花戮本人也立刻到了第五玦身後,挫掌成刀,敲在他的後頸上。
第五玦一聲悶哼,就向後倒了下去。
花戮再閃身,接住第五玦的身子,將他放上了床。
花蠶見第五玦已經安靜下來,才緩緩走了過來,再次坐下,探向他的腕間。
同一時刻,第五瑾高踞王座,正聆聽朝堂上眾人發言,秦青立在他稍下方的石階上,默默垂目,而內息卻遍佈整個朝堂。
第五瑾穿著玄色的帝服,胸前一條五爪金龍盤於其上,氣勢兇猛,威勢不凡。而他面沉若水,一根手指輕輕地點在那華貴龍椅的左臂上,眸光幽深,讓人看不出他所思所想。
帝王之心難測,便是如此。
堂下一片紛亂,正為著一事爭執。
你說“大凜過於霸道,我王不可示弱”,我說“民眾需調養生息,短期不應再戰”,再有“大凜欺我北闕無人,如何能容”,接著又是“徭役繁重,我王不可再加,以免民心有失”……
真是各說各理,不過說來說去也不過兩大塊意見,一方主戰,認定北闕聲威不能侵犯,另一方主和,說民眾的生存更為重要,都是各抒己見,力圖說服對方。
而為何這班大臣如此爭辯?
起因在今日清晨剛從邊關到來的八百里加急,上述有潛在大凜的探子回報,大凜近來頗有些小動作,國內似有調兵買馬之相,而邊關也時有騷動,像是要與我北闕找事的情形。並求問我王,是迎戰還是退避。
第五瑾當著朝臣的面就讓秦青把這快報唸了一遍,頓時朝堂就炸了鍋,變成一灘滾水,翻來覆去,口沫橫飛。
要說這些臣子雖說各自大抵有些小心思,可多半還是為了朝廷著想的,要說當朝這些臣子的素質,也都是頗高的。
只可惜,都是文臣。
有道是“文能定國、武能安邦”,即便是有幾個儒將,可也只會紙上談兵,真正用兵如神的……自從第五玦廢了以後,就再沒能出來個能統帥大局的,稍微強些的也都被派到邊關磨練,可是,還是隻有先鋒之才,而沒有大將之風。
第五瑾冷靜地聽著眾朝臣爭執,神色不變,心裡卻有些嘆息了。
每逢有戰報傳來,他都會讓眾臣辯論商討一番,只可惜沒經過磨練的到底還是沒太多效果,說來說去,也不過是“民生、國威”的,說是說得沒錯,可他要的是更加細緻的東西。
皇叔啊皇叔,你若還醒著多好。第五瑾搖搖頭,心中不知多少次的苦笑。
誰說做皇帝容易的?做個能安邦定國的皇帝,可真是難上加難!
秦青似有所感,抬頭稍稍看他一眼,眼裡頗有些擔憂,第五瑾察覺到,回了個淡笑,示意無事。
堂下的吵嚷聲越發激烈,第五瑾皺一下眉頭,終於一章拍在龍椅上:“都給我閉嘴!”
眾朝臣頓時消聲。
第五瑾登上皇位也有好些年了,平日裡溫和冷靜,而遇事則殺伐果斷,一上臺就讓年老而不理事的自動請辭、貪贓枉法的抄沒家產、毫無建樹的貶為庶民……短短几個月,就讓朝堂大大變樣。留下來的,都是多少有些用處、也有些眼力界的。
現在第五瑾一發話,哪裡還有人敢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