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電鬼使素來知曉這位三弟的脾性,聽他說話頗有些不恭,也不與之計較,哈哈笑道:“也是,它們真要撤退,豈非轉身就走,哪裡還會這般貼腮摩鬢地說悄悄話咧?老二,卻不曉得它們要搞什麼鬼?”綠霧鬼使搖首道:“可惜五弟它們不在此地,否則就能施展順風法術,竊聽真切了。”施道人疲勞之極,乘機坐在地上休憩,抬頭看看樹上的穆雙飛,見他面色端凝,嘴角若有幾分笑意,暗道:“他究竟是什麼來歷,怎麼和那神秘操琴者結下偌大的仇怨,彼此飛劍相交,苦鬥爭雄?哎!我管他什麼來歷,窺人隱私作甚?好歹希望風鈴庵能安然度過此劫才是正事。”
突然又是一聲鼓響,聽得群妖忽然齊聲喝道:“精確不精確,其實是喜鵲,雀飛紅塵中,也喜弄風月。杜鵑三日好,帳衾粉紅闕,十月珠胎結,圖為世人謔。”翻來覆去朗誦,聲音一陣高似一陣。聲音高低難致,卻頗為齊整,先是適才交頭接耳,便在翻來覆去惦念著這幾句話。此言一出,灰袍尼姑皆無異樣,獨獨緇衣老尼神情互異,那精確老尼登時駭然失色,搖晃的幾下,更是足下踉蹌,若非被精司老尼絆臂攙扶,幾乎就要摔倒,繞是如此,也是渾身顫若篩糠,神情羞憤無比,心中震驚之情如受晴天霹靂:“它們…它們怎麼會知曉這十餘年前的舊事?”紅電鬼使奇道:“二弟,它們說些什麼啊?”綠霧鬼使遞個眼色過來,示意不可詢問。他越是如此神秘兮兮,紅電鬼使越是心癢難耐,但畢竟不敢窮究追問,心想:“這老尼姑們有些稀奇古怪的,怎麼什麼都不能問?”
精奈神尼嘆道:“師妹,事情過去經年,皆已空空,還想他作甚?”精確老尼嘴唇囁嚅了幾下,臉色若土,說不出話來。便在此時,穆雙飛忽然低下頭來,笑道:“它們如此無禮,口舌糟蹋你那庵堂,你是不是想還擊啊?”施道人見他似是朝自己瞧來,臉色有些青白不定,忖道:“什麼叫‘你那庵堂’?倒把我們和尼姑混為一家人了。我和師弟來此求助,承蒙精奈庵主熱情接待,卻畢竟是客人身份,你這半妖胡亂說法,舌槍唇戟最損人家清譽,豈非對風鈴庵大大不敬之?”才要出口駁斥,卻聽得他微微莞爾,道:“我給你一個紙團,你張開了照著上面念。”言罷,朝這邊扔了一個物什。施道人伸手去撈,沒有撈到,正自淨額,聽得旁邊有人罵道:“大小兇畜,禽獸不如,白日吃糞,打仗必輸。”其後便是一連串咒罵之言,什麼“豬獐顯形,紅燒味美”、“狗犬鹽椒,食之無窮”,“熊掌虎鞭,最是大補”,皆是說妖怪原形之後,被烹飪食之的種種下場,其音清脆稚嫩,高叫喧囂,卻是小孩兒喝嚷之聲。施道人暗道:“啊!原來他們也趕來了?只是戰場形式急切,我竟然沒有發覺。”轉身望去,果然某處草葉森森之處,九華坐在草叢間的一塊大岩石上,手中正攤著一張紙條。旁邊蹲伏一人,神情惶恐,幾次三番似想要去拉扯勸遏九華,正是那精打細算的金算盤。九華自幼在風鈴庵長大,雖然總是調皮搗蛋,兼被他“金大哥”唆咄,日夜纏繞著大小尼姑索要什麼“債務”,可是他對風鈴庵感情甚深,此刻見群妖公然羞辱庵堂群尼,自然大為憤憤。施道人暗道:“這小孩兒既然知道打小交易,用尋石抵償撫養恩德,可見他是個極有骨氣的小傢伙,便是面對群妖亦渾無害怕,替群尼出頭爭氣。”
那妖怪失了銳氣,再被九華莫名其妙地這麼一鬧,聽他念叨的內容皆不成體統,語氣桀驁不堪,內容更是嘲諷辱罵,想起本類的毛鱗羽角、飛禽走獸之屬若不得修成精怪,饒是能竄天如鷹隼雕、遁地似穿山甲、躍林似羚羊鹿、涉水若金尾鯉,皆逃不脫獵人漁夫的鋼叉弓矢、釣鉤羅網,往往或被清蒸,或被紅燒,盤託盞推,淪為世人或大快朵頤、連連呼妙或細嚼慢嚥、回味猶品的餐桌美味,俗稱之“山珍海錯,野味佳饌”云云,莫不似被揭了心底的陳疤,戳了胸下的舊傷,臉色陡變,旋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