盤聽得萬閣眾哈哈大笑,如夢方初,回過神來,猶然自拔,暗地有些羞赧,嘆口氣,急忙收斂起心意。可是轉瞬之間,腦中靈光一閃:“哎呀!我忒也不知招財。座上晶鏡神妙無比,要是問之太平郡主姚紋月之下落,看看究竟是哪一個妖怪將之擄來去,其後再想法子尋覓,豈非不正是立下一樁大功勞,那時要從九千歲賬上挪個萬兩白銀,可為唾手可得也。”
那丹頂鶴周身散開幾圈光彩,嚦聲軟綿,終究氣力殆盡,光彩隱暗,雙翅上下胡亂撲騰騰得撥打數下,提不起身體,委實疲憊不堪。它早已降下雲頭,勉強掠過那塊三足蟾蜍的大石,長腿屈膝,緩緩跪在地上,將背上的女子輕輕放下。刻下金算盤瞧得清楚,那女子面上罩著一層輕紗,懷中尚抱著一隻小小的花貓。輕紗摘落,觀之容色,立時為之一窒,但見其秀美如畫,豔麗嬌媚固難以形容,那一段*自然流露,委實風華絕代、三界無雙,料忖便是的月中嫦娥、瑤池金母,比之亦遜色三分,難免惹得嫉恨,後世李易安之“梅定妒,菊應羞”,大可妥帖運之此地。丹頂鶴長喙貼著她的耳朵,似乎低語囑咐幾句,那女子抱著小花貓,憂傷悽切,喃喃躊躇,神情愈發哀婉可憐,又於那可憐之中,更添些許可愛。金算盤瞠目沉迷,神馳想象:“這麼一個嬌滴滴的仙女,逢遇劫難,奈何便沒有一個男子好生看顧照應?換做我在身邊,或是,或是為了她死,心也甘,情也願。”丹頂鶴驀生變化,渾身抖動不已,口中似唸了一聲“諾”,腳下“轟”的升起一股綿綿青煙,氤氳恍如帷幕,悠悠晃盪,待散盡開來,裡面竟色個尖嘴猴腮、金睛獠牙的瘦長妖怪,面生灰毛,半掩鼻頰,貼草根惹爛葉,頗為狼狽邋遢。那女子若似要扶它,可是自己踉蹌站立,如風中楊柳,掙扎幾下,哀哀倒地。那怪神情關切,急忙將之攙起,便是這般常人尚且能為之的輕易動作,被它運展,好象每每舉手投足之際,都是千萬重擔壓身,苦不言堪。它呼吸粗重,臉色忽青忽白,只怕並非係為勞累所致,恐體內尚受傷患。金算盤見它變化,本嚇了一跳,再細細打量,見之雖然生得一副頗兇惡的雷公貌形,然身披服飾很有些不同,乃是一襲紋繡描花藍袍,儘管掛扯拉拽之後,上下盡皆破爛凋零,可是服飾制工何等精密,機巧少見,領口袖緣,竟瞧不見一條摺疊縫罅。脖頸之後,桃花映照,又有幾分霞彩曳擺,或紅撲撲,或綠冉冉,晶瑩亮潔,隱約透著吉祥之意,從諸般端倪推測,實該為天上的修真神仙才是,而非下界魔境中之種種惡怪。那容貌,果然和崇聖洞中被古狐超度的猴子一個模子。金算盤目力銳察,發覺得這一點,忍不住“啊”的一聲,,腦中轉過一個念頭,雙手無措,轉念一想:“非也,非也,陰陽有別,雌不能化雄,雄不能轉雌,怎麼——”想試諮洞外兩位鬥天神將,卻又感覺大大不妥。萬閣眾倚於洞口楣壁,笑道:“你忸怩不安,莫非要問我什麼?嘿嘿!關於這段往事,除了看那猴神似是喚作‘金目’外,其餘一概,我皆是什麼都不曉得。話轉回來,便是知道,卻也有忌憚避諱,萬萬不可告訴你咧。”地彗星扈銀屏柳眉豎起,提醒道:“金老闆,莫罔顧你的承諾。”金算盤大為困窘,訕訕稱是,默默忖道:“金算盤啊金算盤,你哪裡來許多問?只管看,不多事!只管看,不多閒事。”卻聽萬閣眾哼道:“你既要他對此地所見所聞,皆緘默不揚,奈何還將他領至這裡來?怕是別有用心吧?”扈銀屏有些恚怒,恐聲音抬高被崖下的兩位姊姊聽見,遂壓低嗓門,朝地上啐口唾沫,辯駁道:“被我兩位姊姊追迫最急,除了天穹高崖,哪裡才得安全周密?”
金目稍息片刻,歸復微恬,見那女子兀自搖頭堅持,急得抓耳撓腮,忽然手指其懷中的花貓,嘀嘀咕咕說叨幾句。那女子愈發情慟難抑,只若似有所鬆懈,反不似先前那般執拗。金目臉有喜色,豎起大拇指,左右張顧得一番,跳上跳下又窺覷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