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曉付完錢，將錢包塞到肖齊南的大衣裡，這才推了推如同雕像似的林學，見對方遲疑不敢動，葉曉蹦到林學面前，瞪著對方：“來都來了，能男人一點嗎？敢作敢當好不好？”

林學這一刻臉有些扭曲，後槽牙咬得咯吱咯吱響，兩隻手緊緊攥著，似乎在忍受著什麼不能忍受的東西，凜冽的寒風吹了過來，林學搭在額前死氣沉沉的黑髮被吹了起來，林學瞪著一雙充滿血絲的眼睛，向著住院部的大樓遙望，似乎想要透過厚實的城牆看穿裡面的情況，末了像是認清了現實，林學無言的低下了頭，渾身上下流露出一股難言的悲哀。

葉曉走到肖齊南身邊，肖齊南搖了搖頭，意思讓林學自己面對，在遇到自己不想面對的事情，人總會下意識逃避，逼著林學走到了這裡，如果林學連踏進去的勇氣都沒有，肖齊南會看不起他！

陪著林學在瑟瑟的寒風裡發抖，人來人往的都會投上那麼一兩抹好奇的目光，就在葉曉忍不住頻頻呵欠時，林學的身子動了，腳步緩慢而堅定的朝著醫院的住院部走去，肖齊南和葉曉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欣慰，欣然的跟了上去。

一路隨在林學身後，當林學在一處病房前停下時，毫無疑問那裡面住的人是誰已經不言而喻，林學在病房門前站定，卻沒有推門進入的勇氣，葉曉和肖齊南遠遠綴後頭看著，病房前的門突然從裡面開啟，林學赫然站在林母的面前，林母看到林學時，下意識的不敢置信，手一鬆，緊握在手裡的保溫瓶就這樣掉到了地上，發出哐噹一聲，似乎被這一聲哐當驚醒，林學腿一軟就跪在了林母面前，看到一時間蒼老憔悴的林母，林學羞紅了臉，牙齒咬著舌頭似乎是從心裡剜出來的字眼：“媽，對不起。”

這一聲對不起讓林母身子狠狠的一顫，下一個反應就是兇猛的一巴掌，清脆的啪的一聲傳遍了醫院的走廊，就是遠遠的看著的葉曉和肖齊南也能清晰的聽見。

林學這一認錯，就像給林母開了發洩的管道，林母眼淚噼裡啪啦的往下掉，手臂高高抬起卻是顫抖著沒再落下，林母咬著唇，看著林學嘴邊的血絲，半邊臉腫得高高的，鮮紅的五指掛在上面，突然捂住嘴轉過了身軀，嗚嗚的哭了起來，林學從來就像個不著調的熊孩子，有錯了也是死挺著，死不認錯，撞了南牆也不回頭。

林學要是這麼沒心沒肺一直死挺著錯下去也就罷了，突然的認錯就好像在告訴林母他過的並不幸福，這個熊孩子過得不幸福啊，她萬分不捨的放對方飛了，對方一直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活著也就罷了，像這樣被人折了翅膀灰撲撲的出現在面前算什麼？

“媽……”林學呆呆的看著林母。一顆心就像被凌遲了一般，林學有些麻木和不知所措，嘴裡不斷的道歉，覺得過去的日子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林母突然轉身抱著林學嚎啕大哭，這動靜驚到了很多旁人的圍觀，林學不在乎，抱著哭得肝腸寸斷的不再年輕的林母，一時百感交集，這些複雜的情緒在心裡繞了繞最後就這麼一個想法：他錯了啊……以後就是拿這條命堵上，也不再叫林母這樣哭了。

很多人看不明白，卻也是看的津津有味，在這個時不時上演生離死別的場所，看著別人哭似乎也成了緩解壓抑的方式，其他人平平的站著，倒是不遠處的葉曉跟著哭得稀里嘩啦，肖齊南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抱著一邊哭一邊打呵欠的葉曉，望向緊緊將林學抱在懷裡的林母，眼裡閃過某種不解，不管在書上看過多少形容母親的字眼，不管眼前的場景是不是觸動了本心，母親之於他還是太遙遠了。

肖齊南看著林母怒其不爭又心疼的眼神，小心翼翼的摸了摸林學腫了半邊的臉頰，對方的眼神浮上了絲自責，卻又懊惱的拍了一下林學的腦袋，似乎在責怪對方，都是因為對方莫名其妙，自己的巴掌才會沒有輕重。

看得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