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趙所長心裡清楚,這不過是表面文章。
昨天趙明博的手機好懸沒被打得炸了,無數同事和領導打電話過來詢問——關係有遠有近,甚至還有他認識人家,人家不認識他的主兒,問他去永泰做什麼。
這個時候,趙所長才驚訝地現,陳主任的牌子是多麼地響亮,他的標準答案是——“這是陳太忠安排我去的,我也不知道要幹啥,反正不敢不聽。”
自然有人要對這個標準答案不滿意,趙明博的脾氣也不是很好,面對領導的置疑,直接就回答一句,“我膽子就是這麼小,這麼著……你要是覺得自己膽子大,我把你電話告訴陳主任,讓他給你打過去,你問他總可以吧?”
反正永泰這邊是卯足了勁兒,四下打探事情緣由,終是不得要領……
範雲海是海角省人,出生在一個小山村裡,剛出生的時候彩霞漫天,有個被下放到村裡勞動改造的老和尚,說這孩子長大了不得了,於是送了一個叫雲海的名字。
但是這麼多年過去了,範雲海沒表現出什麼異於常人的地方,連高中都沒考上,而他卻死活不認為自己愚鈍,只是認為時機未到,於是農閒時候就去繞雲找臨工幹,不過日復一日下來,除了多了點零用錢,日子也沒有多起色。
今年春節過後,他又來找工作,被招工的人告知素波那裡人傻錢多,於是就被一個小中巴車拉了過來,不成想這車直接就將他們送到了永泰,身份證也被沒收了。
接下來,就是慘不忍睹的生活,他們每天至少要幹十四個小時的活兒,吃的卻是粗麵窩頭,菜就是水煮白菜,再沒第二樣的——別嫌這飯不好,你不肯吃,旁邊有的是人等著呢,每天的窩頭只有五個,滿打滿算也就是一斤。
吃得這麼少,幹得又那麼重,短短的三個月內,一百四十斤的漢子就瘦到了一百斤不到,你要是幹活的時候想偷懶,監工們有的是法子收拾你。
至於說工錢,那就不用指望了,不是沒有人想過偷跑,但是飯都吃不飽,誰有力氣跑啊?抓回來就是打個半死,更有那慘的,直接被幾條狗咬殘廢了——失蹤的人也有,誰也不知道他們去哪裡了。
也有那靈巧之輩,原本是幹活的,由於有眼色,有敢於舉報其他苦力的異動,由此就躍升為管理人員,這些人對上那些原來的難友,反倒更是下手狠辣花樣百出,似乎不如此,就表現不出他們魚躍龍門的優越感來。
2329二次檢查(下)
範雲海覺得自己也會巴結人,但是他不屑為之,不過久而久之,他開始懷疑,那老和尚是胡說八道了,我這就沒有不得了的前途,出來這麼久,跟家裡一點聯絡都沒有,倒是讓家人擔心得不得了。
但是今天……好像有點不同,昨天下大雨之前,範雲海還在被鞭子木棒監督著幹活,但是雨一下下來,活兒也不能幹了,於是就被鎖進了大房間,睡到了草堆上。
出現異常情況的時候,是昨天晚上,他們被從大房間攆出來,關進了地下室,由於這場雨比較兇猛,地下室也進水了,約莫半尺深的水,大家就泡在水裡,一直到今天都沒被放出來。
這不但是有臨時檢查,而且是很重要的檢查,範雲海從來不認為自己笨,他知道自己和難友們受到的是怎樣的盤剝,但是同時他也清楚,老子們的命是不值錢,可這些球囊的也不會隨隨便便把人往死裡整——人要是都死了……誰給你們幹活?
地下室的水都沒排開,就著著急急關人進來,而且一關就是這麼久,這是約莫著……要出大事了?伸手不見五指的地下室,阻擋不住人的思索。
就在他胡思亂想之際,只聽得“哐當”一聲大響,地下室厚厚的大鐵門被推開,一縷光明從外面射了進來,光線不是很強,但還是讓地下室這二十多條漢子齊齊一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