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好的風景,怎麼會有人捨得往裡扔垃圾呢?”
陳晨笑著說:“你別說,有人扔垃圾,有人扔寶貝。上週報紙報道說,有一個清潔工從河裡撈出來一個大鑽戒,拾金不昧給上交了。公安說先放在派出所存著,如果到期沒人認領就拿去拍賣充公,我估計這兩天派出所的門檻都被踩平了。”
“鑽戒?是在河裡撈出來的嗎?”我驚訝地問。
陳晨說:“是啊。長什麼樣不知道,只知道應該是挺大一顆鑽。”
我的心不知為什麼砰砰直跳,腦中不由想起李牧寒最後一次送我回家的時候,我對他說想和他去故宮外走走。那天我們在噴泉邊分別,他的兜裡似乎就裝著那枚戒指,會不會……
雖然明知這很無稽,但我還是對陳晨說:“親愛的,那個派出所在哪?你能不能陪我去看看?”
陳晨杏眼圓瞪說:“你也想去碰碰運氣?!拜託!別瞎了!”
我苦笑不語。她回過味來,沉聲說:“好,我陪你去。”
到了派出所,我們說明來意,一個警員把我們帶到了失物招領處。管理失物的那位警官估計是被連天來上門認鑽戒的人整煩了,對我們態度很不耐煩,啪的一聲把一個厚厚的本子扔給我,讓我填了姓名住址電話身份證號碼,然後就像審訊犯人似的問我:“你丟的戒指是什麼樣的?”
我的心狂跳著,勉力鎮定地說:“是一枚圓形切割的鑽戒,六爪承託,一克拉左右,沒有配鑽和其他裝飾。”
警官低頭對了一眼手裡的證物照片,又抬頭問:“還有沒有其他特徵?”
我的心快跳出了嗓子眼,用乾澀的聲音說:“如果沒有記錯,戒圈的內環應該刻有我的名字拼音,我叫梅朵。”
警官扔下我們走開,似乎是去對照實物。陳晨緊緊抓著我的手說:“不會是真的吧……”
過了好一會,那位警官又出來了,一屁股坐下說:“姑娘!我說你閒得慌吧!沒事您扔什麼鑽戒啊!你知道給我們添多大亂嗎!趕緊把您這戒指領走,以後別再亂扔東西了成嗎?!”
我渾身顫抖者,危危地站起來說:“真的是我的戒指?”
那位警官從一個沾滿黑色泥漿的小絲絨盒子裡拿出一枚鑽戒,指著內圈文字說:“這裡寫著iduo。是你吧?”
我愣愣地看著那枚戒指,眼淚突然決堤而出。
那是我的戒指,是他給我的愛和承諾。他說過,他愛我是世上最真實的事;他說過,無論發生什麼事,我都要相信他;他說過,他永遠比我想象的要認真。
我眼前突然浮現出一個畫面:李牧寒一個人站在故宮外,白雲遠去,楊柳拂絲,人聲熙攘。他站在那裡,看著夕陽沉入金色重簷背後,看著夜風吹皺滿池轂紋,在人聲漸次消隱後,他最後看了一眼那枚戒指,然後把它放進盒子裡,讓它沉入了黑暗的河水之中,把我們未踐的約定永遠安放在那裡。
那是他給我最後的承諾。他愛我,和我愛他一樣真實,和每天的生活一樣真實,就好像太陽每天都會升起,好像人有影子,好像食物裡必須有鹽,好像心碎了會痛。
我拿著那枚戒指走出派出所時,已是黃昏時分。殘陽下的故都是多少年的老風景了,老槐樹迎著冷冷的夕陽抖落一身滄桑,晚歸的人們裹在欣喜的焦急裡步履匆忙,灰瓦灰簷一如舊日沉靜,北來的風裹挾著粗糲的黃沙,吹向時間深處。
終於,我真正地成全他了。原諒就是最好的成全。假使有一天,我們還能在世界某個角落重逢,我會用一種像他一樣的方式告訴他,其實我一直愛著他。
你的眼睛看見這一場火災,
你看不見我,雖然我為你點燃,
哎,那燒著的不過是成熟的年代,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