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請。眼看著管家指揮人一件件地搬東西:牙刷毛巾等等用具自不必言,被褥毯子也一一換過,窗簾取下換洗,幾人忙個不止,他就負責站一邊看著表示自己滿意至極。
“陸先生,醒酒的藥。”
“陸先生,您可偏好黑白二色?”
“陸先生,這幾件是從成衣店中購來,待人為您量完尺寸,才好重新定做。”
“陸先生……”
於是一上午也沒落下個清閒,直把整個房間弄得面目全非、煥然一新,陳管家才帶著幾個傭人離開,走前還不忘提醒他中午到樓下餐廳用午餐。
經這麼一鬧,陸以華也算知道自己大概是個什麼身份了。之前去洗臉,洗手間裡一片瓶瓶罐罐,各種香薰精油刺繡浴巾,一看便知是有品位的女人用的。衣櫃旁原是個梳妝檯,同樣是擺著名貴化妝品與香水,梳妝檯上的首飾盒裡,陳著數件價值非凡的首飾。
然而最明顯的還數衣櫃與床邊的櫃子。衣櫃中禮服便裝掛得滿滿的,隔間中卻是些性感惹火的衣飾,口味之大膽令人咋舌。床邊的櫃子裡則毫不避諱地放了些教人臉紅心跳的情趣物件,直把陸以華逼得眼往天花板上瞄。
這主臥隔壁,最近的一間客房中住的是什麼身份的人,不言而喻。
不用腦子想也知道了,這是齊爺無聊了有興致之時,尋趣味的地方。
溫玉滿懷、柔情無限,齊厲正是好年紀,有名有利有權最可貴的是還有貌,養幾個情人當然並不奇怪。就連方此辰遇上何煦之前,也不是個乾乾淨淨的禁慾者。
但是他陸以華卻是個有知識沒實踐的禁慾人士,各種片子看了不少,唯一一個想與之實踐的,早就和別人實踐去了,輪不上他覬覦。
自嘲兩句,分心繼續對房間內各項擺設被迫發表意見。
於是梳妝檯換作書櫃,按他的心意放了些大部頭的書來打發時間。衣櫃也被收拾妥當,顯得略有些空了。唯有床頭那個櫃子,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陳管家滿臉正直笑容地站在一邊看著他等他發話,最終他只得說了一句:“那便先這樣吧。”
——那便先這樣吧。
不然呢?他也沒奢望齊厲看到他給打得半死時忽然發覺這個人重義氣有膽識要提拔他來為齊家打天下,也沒奢望齊厲看到他在人群中將一杯杯擋不下的酒飲盡時忽然發現自己身邊少了這麼一個能擋酒的人物於是把他收入麾下……
被人家要走,坐了人家的車,進了人家的屋子睡了人家的床——不對,是睡了人家客房的床,又要感激人家相當有人情味兒地給自己上了藥治了傷,該怎麼辦?
老老實實地以身相許吧,男的女的,人家都不在乎,自己還能在乎什麼。
脫了衣服開啟身體任由人家施為,恥辱之類的感覺,終究只是感覺……吧。陸以華捂了臉苦笑,笑意從指縫間透出來,幹扁得很,一戳也就都碎了。
不然呢?以死相抗,還是動之以理?
自己尚有雙親、好友,除了看開一切,靜待事件發展之外,還能如何?
他此時想來,竟有心情替齊厲慶幸:齊厲若這麼對待何煦,何煦定然寧死不從,把齊家鬧得個天翻地覆,拼著玉石俱焚了,也不要齊厲好過。如此一來,不是齊厲降不住何煦被他氣個半死,便是何煦被齊厲施手段整得悽悽慘慘生無所戀,悲劇。
齊厲若要來的是方此辰的好友紀君揚呢?那更有意思,紀君揚是個有理智卻也有骨氣的,肯定從上車開始就冷著一張臉不甩任何人,本著不理會不介意不反抗的原則和齊厲開始曠久冷戰,直把齊家上上下下所有人都凍成冰棒才罷休,同悲劇。
……這樣一想,齊爺不愧是齊爺,有大智慧。
直接挑了個最安全的帶回家來,不鬧事也不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