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門外多時的大臣團團圍住了。
“君上,那個孩子留不得啊!”
“臣昨晚夜觀星象,見有彗星襲月——君上啊,世子他是災星,日後必將為我北靖國帶來滅頂之劫!”
然而,他的父親良久未回應那些大臣們苦口婆心的勸諫。初生的嬰兒感覺抱著自己的那雙手臂顫抖得厲害……他想出聲安慰母親,然而喉中發出的,卻只是嗚咽的哭聲。
“孩子,不要怕,只要我還活著,便由不得他們傷你半分!”他聽見那個溫婉如水的女子在耳旁決絕地開口,聲音輕而緩。
於是,他便在母親溫柔的目光下,逐漸安靜了下來。良久後,就聽門外的父親疲憊地留下一句:“行了,你們都退下吧。本王累了。”隨即,那位主宰一方的君王便大步踏出了這座宮殿,再未回首一次。
從那時候起,小小的嬰兒心裡便已知道:自己是遭人嫌棄的。連自己的生父,也只是隔著那樣遙遠的距離,漠然看他一眼,便自此對他不聞不問。
他知父親心中必然有愧,故而不忍對他心生怨懟……好在,在漫長的成長歲月裡,有母親和姐姐的悉心陪伴,他也並不覺太過孤寂。
“阿雪,這個酥糖給你。”那個活潑而溫柔的姐姐摸了摸他的頭,不由分說地將一塊糖塞到了他嘴裡。
甜食雖甜,他卻覺厭膩,幾乎讓他透不過氣。他皺了皺鼻子,即“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小葉兒,你在欺負弟弟嗎?”聽得他的哭聲,母親連忙趕至,輕聲斥責。
被甜膩食物刺激的他,一時仍是止不住哭聲,卻顫顫地爬到了姐姐前面,輕輕抱住了她——何人待他好,何人待薄於他,他心中一直清楚明白。
姐姐微微一愕,隨即破顏笑道:“母妃,我方才正給弟弟吃糖呢!你看,他喜歡我呢!”
在那段失落於記憶的漫長歲月裡,除了母親與姐姐外,便再無人同他說過半句話。所以,他直到很晚才學會講話。有很長一段時間裡,都是姐姐在他耳邊自言自語般不停說著什麼,而他只能咿咿呀呀地開口、作出回應。
姐姐很得父親的寵愛——他那個慈祥卻冷漠的父王,幾乎是將本該對兩個孩子的感情,全都傾注在了姐姐一人身上。而他也並不覺得如何委屈,從未嫉妒過姐姐什麼——因為,但凡姐姐擁有的一切,都會先盡著他。
姐姐每日最常做的事,便是牽著他的手,帶他走過母妃寢宮裡那條長長的迴廊、或與他在花園裡捉迷藏。而那些宮女侍從們總是遠遠退避開,從不會干擾這對王室姐弟玩鬧戲耍。
一個不得寵的世子,每日卻也能過得很開心。
直到,七歲那年……
他們要殺他……要殺他。
母妃曾是父王最寵愛的女子,他們邂逅於宮外的青山白水間。聽姐姐說,早在父王身為世子的時代,父王便曾不顧滿朝大臣的反對、甚至第一次忤逆父命,執意迎娶母親為妃。然而,由於母親只是民女出身,不夠成為一國之母的資格,祖父的忍讓底線,也只是允諾父王立她為側室。
那之後不過兩年,祖父便因病去世。父王與母妃,終於安寧快樂地、度過了三年時光。這三年裡,父王甚至一直未曾立後,也未有過除母妃之外的其他女人……母妃更為父王生下了一個女兒——那個被父王寵溺有加的、授予“華翎公主”封號的、他唯一的姐姐。
父王、母妃與姐姐,一家三口,這樣溫馨和諧的時光,一直持續到……母妃生下他……這個不祥的“妖孽”。
他的出生,是母妃一切厄運的開端。
由於日夜憂心這個唯一的兒子會被蟄伏在深宮裡那些陰冷的眼睛攫奪了生命,那個溫婉賢淑的女人一日日變得神經質起來。
她漸漸失去了父王的寵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