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太太,那孩子抱著個繡球,落到那嬤嬤跟前。那嬤嬤揀了球遞過去,還行了禮。周貴嫂子就告訴她認錯了,那嬤嬤就誇咱們府富貴,說是下人的家的孩子能穿一身貢緞什麼的,那是仕宦人家才穿的起的。婢子站的遠,也不懂這些,只記得這麼多。”
巧英是方氏院裡的三等丫頭,多做些粗活,陪客這樣的體面差事,她是上不了前的。方氏又問了兩句,就讓她出去了。
周貴媳婦正好跟著小丫頭進來,方氏把剛才的話又問了一遍。周貴媳婦不同巧英,方氏剛開了個頭,她就巴拉巴拉說起來。
“那婆子看見何家月姐穿金戴銀,一個奶媽一個丫頭跟著,搶著上前巴結行禮,攔都攔不住……她臊的不行,還自己分辨,說是月姐穿的緞子襖裙是做官的人家才有的穿,那一水的金項圈、金鎖、金鐲子,都是大家小姐的氣派。又說她們在外面久了,以為是太太又添了個姑娘……太太,您說好笑不好笑,羅老爺不過做了幾年的小官,羅太太總說她是見過世面的。她身邊的人栽了這個大跟頭,她以後可不能再在太太跟前說嘴了……羅老爺幾任官加起來,也沒咱們家老爺做過的官大。羅太太的出身,更比不上太太的一根小手指頭……”
周貴媳婦說的眉飛色舞。她原是荀家的家生子,原來只是個粗使丫頭。後來嫁給方氏陪房周嬤嬤的兒子,周嬤嬤幫著方氏管家,安排她進了方氏的院子伺候。這媳婦也有些眼色,但是方氏不喜歡她粗手大腳,還總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因此她只能靠著婆婆,當個閒差。
這媳婦自認為嘴巴又能說,心計也夠使,總想著上進。今天被方氏叫到屋裡,就想著要抓住機會,好好顯擺顯擺口才,討方氏的喜歡,以後能謀更體面的差事。
“你和何管事一家很熟?”方氏臉上表情一直沒什麼變化。
何管事是方氏身邊得用的人,何善媳婦又剛被提拔到廚房上,不熟也要說熟,周貴媳婦自認十分聰明。
“……何善家的回老孃家,柴米就拉了整整三車。她那孃家兄弟侄子,只靠她一個人拉扯,如今都跟財主似地。”說到這,周貴媳婦有些不自在。同樣是媳婦,她就沒撈到那麼有油水的差事,總被婆婆教訓,更別說大把銀錢給孃家使了。
“下去吧,羅家婆子的事,以後別再和人提起。”
打發了周貴媳婦出去,方氏陰沉了臉色。
荀卿染帶著桔梗從方氏院子裡出來,走到拐角處,荀淑芳迎面走來。她走的急,還不時回頭張望,差點沒撞到荀卿染身上。荀卿染看她有些慌慌張張地,身邊一個伺候的人也沒跟著,下意識地向荀淑芳身後望了望。
“唉?三妹妹不是早從母親屋裡出來了,怎麼反而落到我後面,莫不是躲到哪裡去做賊了吧?”荀淑芳先開了口。
“桂花姐姐給太太做衣裳,請我去幫著描個花樣子,在太太的廂房坐了一會。”荀卿染實話實說。荀淑芳出口傷人,荀卿染並沒有生氣。荀淑芳個性如此,若是因為這個生氣,早就被氣死了。“大姐姐是去了哪,怎麼弄了些葉子在頭上?”荀卿染指著荀淑芳頭上說道。
荀淑芳一驚,伸手摸頭,果然摸了片葉子下來。她將葉子捏在手裡,臉色變了數變,最終露出個還算和氣的笑容。
“剛才去了花園,不小心粘了片葉子在頭上。”
“大姐姐給我看看是什麼葉子。”荀卿染故意道。
“一片破葉子,有什麼好看。要看,去花園子看,那裡多的是。”荀淑芳沒好氣,一邊手裡把葉子揉碎了,又扔到地上,在腳底下踩了踩。
“園子裡可沒這樣的葉子,要我看倒好像是……”荀卿染眼睛向荀淑芳身後瞟。
荀淑芳的笑容有些發僵,“好了,三妹妹,別去想那些沒用的事?諾,這香囊,你不是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