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文竹的棺木,趙洛遲遲不敢動手,他怕,他怕開啟棺木,見到一具屍體,他顫抖著手,將棺木摸了一遍又一遍,忽地想通,若是不在了,他隨她去了便是,何憂之有?!
仰天大笑三聲,隨從們皆以震駭地眼光看著他,心道,主子莫不是瘋魔了,這可如何是好。
接過釘錘,趙洛神色專注,親手卸下一顆顆棺釘,隨著最後一顆釘子跌落地面,棺材吱嘎一聲,露出一條縫來,隨從們齊齊退了一步,趙洛卻上前扶住棺蓋,雙手用勁,費力地推起來。
棺材蓋一寸寸地挪開,趙洛咬緊牙關,一鼓作氣,砰然一聲巨響,濺起無數水花,那棺材蓋子終於落到了地上。
趙洛一眼掃去頓時欣喜若狂:裡面哪裡有人?!竹兒沒有死,竹兒果然沒有死,哈哈哈哈。
正高興著,隨從的霍三上前一步,擔憂地道:“聞得文家小姐歿於時疫,按照習俗應當火葬。”
趙洛聞言順著霍三的視線看去,見棺中大頭的一端,穩穩地放了一個陶罐,上面有高僧加持的符文,另有一個木箱,用蠟油密封死。
趙洛顫抖著手取出木箱,緩緩開啟,馨香撲鼻,卻是放了許多幹花進去,裡面平平地放了一封信,信封上工工整整地寫道,趙洛親啟。
趙洛手一抖,木箱險些掉到地上,霍三見狀,把手裡的傘交給了另外一人,伸手去拿妹子 箱子,趙洛任他拿走箱子,探手取出了信,一雙手抖的厲害,信紙在他手中發出簌簌的響聲。
“少,聞君要登基,吾甚喜,汝聰明絕頂,定能成為一代明君。病體愈重,怕是拖不了幾日了,若是竹不幸去了,請君勿念。君若有痛則竹百倍於君,縱死亦不得瞑目。
君若猶念舊情,還請君長命百歲,竹在奈何橋前等君百年,共赴黃泉路。若是君枉死,只怕難以投胎,你我二人緣盡情了不說,等不到君,吾亦只能成為一抹孤魂,怕要魂飛魄散,永無超生之日。”
趙洛手裡的信緩緩滑落,霍三眼疾手快一把接住,又一手扶住軟倒在地的主子,見他兩眼迷濛,已然神志不清,一雙手卻時時地伸出去,那個方向,恰是放了裝有文竹骨灰的瓦罐。
霍三令一個隨從捧起瓦罐,他架起趙洛先行離去,其他人等合起棺蓋,重新埋好棺身,又把文家人放置的祭品重新擺好,今夜,只不過下了一場雨罷了。
一行人等又日夜兼程趕回北楚,路上,趙洛漸漸恢復了神志,他抱著瓦罐,一刻也不肯鬆手,人木木的,一句話也不說,腦子裡時時想起文竹的絕筆,曾經以為,世上最痛苦的事情莫過於喜歡上一個女子,卻求而不得;而今才知道,得而復失,才是真的痛徹心扉。
這痛密密麻麻,爬滿了身體,動靜之間噬人血肉,一呼一吸都扯動傷處,恨不能立刻去死,卻又想起文竹信中所言,若是枉死,她便魂飛魄散,永不超生!
他不怕死,他只是怕死了以後依然見不到她。
回到北楚,趙洛先去見了楚皇,趙野冷著臉見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斥道:“為了一個女子,你何至於此,朕已經派人傳下話去,諸臣家中但凡有適齡女子,皆須送入宮中,你登基的同時大婚。”
趙洛聞言一震,他緩緩抬起頭來,眼中滿是憎恨:“你自己放縱母后獨寵這麼多年,又何必強求於我?!我果然不是你親生的麼?”
趙野厭惡地看著他,那眼神不像是父親看兒子,倒像是一個殺父仇人,他無視趙洛,喝道:“來人,把二皇子手上的瓦罐給我收了,若是不登基不大婚,我就把這破罐子砸了,揚灰世間便溺之處。”
趙洛死死地盯著趙野,任由侍衛奪了他手裡的瓦罐,他咬牙切齒地道:“總有一天,我要把母后從你身邊奪走。”
趙野聞言,哈哈大笑:“只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