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亭外站了幾個人。此時日頭已經走路出紅通通的笑臉,晨曦中,時季峰看見了宋潛、顧愛生、戚升、鍾布衣,還有——她。
小玉穿著一身白衣,因為清晨天氣有些冷,她還披著一件宋潛臨時脫下給她禦寒的外袍,寬大的袍子被晨風吹得貼在身上,她纖美的曲線若隱若現,恍若仙子。
時季峰堅強如鐵的心突然變得無比柔軟,他深深的看著那個讓他魂牽夢繞的女子,用盡所有的意志力讓自己移開視線。
他翻下馬背,走向眾人,拱手道:“上列位費用了!”
戚升大笑著一拳捶在他的肩頭:“和我們說這些見外的話作甚!來,先進來亭子裡喝一杯!”
“好!”時季峰爽快的應承下來。走進短亭,早有家人送上燙好的溫酒。幾個男人都取過酒杯一飲而盡。
“季峰……到了鎮江,你自己要小心!”
宋潛這句話意味深長。
時季峰衝宋潛舉了舉酒杯,一切盡在不言中。
小玉不懂政治,她哪裡知道時季峰任職的微妙之處。
讓時季峰中進士,得榜眼,不乏籠絡他父親時遇豪的意思在內。可是籠絡是一回事,是否會讓他進入權力中樞又是另一回事。朝廷對於武將,向來是既拉又防。宋潛能進入國子監,顧愛生也可以雲秘書省,但時季峰這個榜眼,卻不讓他留在京中,而是超擢一級外放到鎮江去了。
通判是知州事的副職,實權不多,時季峰孤身前往,必受制掣肘。
宋潛正是看透了這一層,才會對時季峰說這句話。
幾人互敬數杯,酒過三巡,都微有醉意。顧愛生性子最為豪放,竟以筷擊杯,唱起了《短歌行》——
“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被顧愛生的激丄情鼓舞,幾個跟著齊唱:“慨當以慷,憂思難忘。何以解憂,唯有杜康……”
小玉看著這幾個像大孩子一樣的男人,微微笑著,悄然起身走到亭外,看著青山迢迢,綠水遙遙,原野風光無限美好。
她閉上眼睛感受著風吹過臉頰,好像宋潛細細碎碎的吻。他喜歡吻她的臉,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他總是忍不住要親親她蘋果般的臉頰,然後說:“小玉,你真可愛。”
她想,很快了,很快他們就能夠成為真正的夫妻了。
聽著不遠處男人們豪邁的歌聲,小玉突然想起一首略帶悲傷的送別曲。她輕輕的哼唱著:“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晚風指柳笛聲殘,夕陽山外山。天這涯,海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壺濁酒盡餘歡,今宵別夢寒……”
小玉慢慢睜開眼睛,突然看見時季峰就站在她的面前,她著實被嚇了一大跳,臉一下紅到了耳根。
“季……季峰,你怎的沒在裡頭喝酒?”
時季峰一手拿一個酒杯,將其中一個遞給小玉。
“宋夫人,我還沒敬你酒呢?”時季峰向小玉舉起了酒杯。
小玉說:“哎呀,應該是我敬你才是,你幫了我們那麼多忙……可是我不會喝酒,只能陪你抿一小口好了。”
時季峰點點頭:“隨意!”他一仰頭,將滿滿的一杯酒飲了個涓滴不剩,小玉忙說:“喝慢點喝慢點,別嗆著。”
她也拿起酒杯抿了一小口,被這烈酒的火辣口感刺激得直咳嗽。
“宋夫人,你真不能喝就別喝了。”
宋潛幾人還在短亭裡唱歌,沒有注意到外頭的情形。
小玉咳了兩聲,忙說:“不妨事的,咳一會就好了。這一杯,我讓天成來替我敬你好不好?”
時季峰突然奪過小玉手中的酒杯,說句“我來”,再次飛快的倒進了自己的喉嚨。
小玉微微愣住了,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