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的事拖到雨後,老百姓不是遇到火燒屁股,也不願往鄉政府跑。程小燕天天打扮得花枝招展,到派出所找她的堂叔程軍聊天,讓憋在所裡的袁野越發得憋悶;他知道她為啥而來,可又不能說,誰讓他去招惹她了。
程小燕性格開朗,她的到來給派出所帶來一股活力,聯防隊員都是眼珠兒活絡的傢伙,在他父親手下混日子,巴結還巴結不上,誰來開罪她,胡進明也喜歡她的大大方方,和漂亮的小姑娘開幾句玩笑,既無傷大雅也怡情養性。
這不,胡進明嘴講熱了說:“小燕子,你去和你爸說一聲,到我們派出所當內勤。”
袁野坐在胡進明的對面,假裝看著報紙,耳朵直稜,一句話不漏,聽他說出這個餿主意,真想上去摑他一個大耳光,他不成心要自己好看嗎?他不能發作,只得裝聾作啞。
程小燕一臉得意,故意瞅著袁野,問:“我倒願意,不知大所長可答應?”
袁野再不吱聲,倒顯得不近情理,敷衍道:“派出所幹粗活的地方,你是金枝玉葉,哪能幹這個活?”
程小燕嘟著嘴,說:“我待業青年一個,幫你們抄抄寫寫還不行嗎?大所長不歡迎人家就明著說。”
袁野只好搬出老先生,笑著說:“你把你父親講好就行了,我們當然歡迎。”
程小燕鼻子緊皺,向他做了個鬼臉,說:“口是心非。”
袁野無話可答,尷尬地笑著,看到她扭屁股走開,責怪胡進明:“你出的什麼主意,她到我們這裡上班,誰給她工資?”
胡進明不以為然地瞧著他,說:“你怕什麼?鄉里這麼多的招聘人員,還多她一個,她只要在我們這兒上班,她的神還用我們煩,到時候我們派出所要經費,都好要些。”
袁野知道他的話不無道理,像是對他說,又像是對自己說:“還是少招惹她。”
知女莫如母。這幾天,鹿立芝見女兒在家不吵著要找工作,整天哼哼唧唧、高高興興的樣子讓她感到奇怪,她這個寶貝女兒自高中畢業後,沒少讓她操心,原先她在家呆不住,和她那幫沒考上大學的同學到處瘋跑,她提心吊膽,惟恐被壞小子帶走彎了路,女兒大了,栓在家裡也行不通,她在丈夫跟嘮叨,給她找份工作,絆住她的腳,丈夫先不在意,但抵不住她的重三遍、倒五遍說教,耳朵起了繭,便四處託關係替女兒找工作,找了幾份,她都是幹得半途而廢,程德志疼愛女兒,不鹹不淡地說了兩句,也懶得再去傷神,無奈地對妻子說:“讓她在家待著,等她呆煩了,再想法子。”
程小燕在家一呆幾個月,先是沒心沒肺地睡,飯來張口,衣來伸手,心情不好便和母親撒嬌鬥氣,鹿立芝倒不怨恨,誰讓她自小對她百依百順,何況女兒和自己吵幾句,一覺睡過後,她像什麼也沒發生,圍著她叫個不停,她很滿足,對她這樣的家庭婦女,每天守著丈夫、女兒平平安安地過日子,便是最大的幸福。這幾日,她有點心慌,說女兒幾句,她也不頂嘴,一副嘻嘻哈哈的模樣,這沒來由的轉變更讓她惶恐,她背下和丈夫說出女兒的轉變,被丈夫一頓兇,說她更年期提前,女兒不和她頂撞,說明女兒大了,懂事了。
見和丈夫說不通,她懷揣著心事,像個地下工作者,一連盯了女兒幾天,發現她沒事好往派出所跑,派出所裡一幫大男人,她一個姑娘家去幹什麼,雖然有個小叔子在那兒,女兒原先和他走得並不近,她明裡暗裡打聽派出所的情況,也問不出子醜寅卯。
這天晚上,丈夫頭剛落枕頭,她說出自己的擔心:“燕子近一程好到派出所去,也不曉得她做什麼?”
程德志看著疑神疑鬼的妻子,說:“你又來了,她小叔在那兒,年青人在一塊談得來,不正常嗎?她又不是呆子,一天到晚在家蹲著。”
“我不放心。”鹿立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