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小徑,綠葉被風吹得輕晃,歲月打磨的石階染上了隱隱約約的青蘚,竹葉隨風飄落,奕如生不經意將它踩在腳下。
走了好一段路,離後邊侍衛遠些後,奕如生才停住腳步,轉身看著身後戴著幃帽的男人,輕笑道:“不管沈郎……沈將軍如何模樣,我一眼便能認出。”
沈南初面無表情地別過頭,不發一言。
沉默片刻,奕如生小聲開口:“三年過去了,我的心裡依舊有沈郎,可沈郎卻有新人了。”
沈南初蹙眉,語氣不悅道:“不曾是舊人,何來說新人?”說著往旁邊的綠竹一靠,“還請先生快說正事,本將軍還有要事在身不宜久留。”
話罷,自顧自地閉上眼,等待他的回話。
從方才見面,沈南初都未曾正眼瞧過他一眼,如今這做派多少是有些不耐煩了,好似下一刻他就要隨時走人。
奕如生微微仰了仰頭,閉著眼睛平復內心洶湧和掙扎,再睜眼,又恢復了一貫的平和,臉上露出一個清清淡淡的笑:“條件就是讓我入了侯府。”
沈南初交叉在胸膛前的雙手不禁垂下,緩緩睜眼睨了他一眼,輕嘲道:“是以何種身份入府?”
奕如生深深吸了口氣,神情自若,堅定道:“原配正室。”
如此鏗鏘有力的四個字,於沈南初而言卻是滑天下之大稽。
他正了正幃帽,頭也不回地走了。
“你不說話,便是你答應了。”奕如生著急地衝著他的背影吼道。
沈南初腳步不停,嗤笑道:“痴人說夢。”
“就算是你和他情比金堅,朝中官員也不會容下你們,當今聖上亦不會容得下你們!”
沈南初似是沒聽見,一個箭步飛身上馬,甩起馬鞭揚長而去。
見他依舊不為所動,奕如生眼神黯了黯,心底那股酸澀的情緒,怎麼也壓不住。
他不是他……也成不了他。
他的眼裡閃過一絲悲涼,隨即又恢復以往溫和端莊的模樣,“真羨慕你們,可以一直在一起……”
快馬加鞭了一個多月後,總算抵達關東。
間不容息,直接跟著知為去了天鎮司。
“將軍急著趕來,陛下那邊可有說些什麼?”知為擔心地問。
“來之前我已向陛下告假,他也是爽快地答應了,至於暗中有做什麼小動作那就另說了。”沈南初淡淡回道。
知為這才放心地鬆了口氣,引著沈南初往裡走。
“有多久沒來了,這裡還是沒有任何變化。”沈南初感嘆道。
知為輕笑道:“將軍都離開一年有餘了。”
一年前,還是在這再遇赫連故池的呢。
時間過得可真快啊,轉眼間一年就過去了,明明重逢相處的時間不長,卻意外合拍,略施小計就能將人哄到跟前來。
沈南初不經意笑了笑,唇角揚起的弧度格外明顯。
雖說江航是他們之間的初遇,也不完全是。
早在他十五歲那年,蕭晏登基不久,他還只是聖上的近身侍衛,有次宮晏,北威將軍帶著一家老小前來赴宴,年僅八歲的赫連故池也在其中。
讓他印象深刻的是,赫連故池為了追一隻彩色的蝴蝶一路跑去了御花園,撞見了先帝妃嬪與侍衛私通的事,當時他還小,只覺好奇,趴在假山後邊直愣愣地看著。
為了看得更清,他探著腦袋,小腳也跟著挪動,一個不小心踩到了地上的碎石,發出石子滾動的聲響,可把前方暗度陳倉的兩人嚇了個激靈。
那妃子掩面落荒而逃,侍衛卻拔刀靠近聲源處。
聽到刀刃出鞘的聲音,赫連故池縮著腦袋緊張地捂著口鼻,不知如何是好。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