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我們可以根據每個人的小房間的佈置來判斷他們的個性。有些人喜歡花,在窗臺上放個缺了口的粗陶瓷缸,種著乾瘦的玫瑰或者發黃的輪鋒菊;也有些人跟國王一樣,喜歡畫兒,雖說他們沒有他那麼靈巧的剪畫本領;還有些人真像議事司鐸一樣,在他們的住所裡有個女管家或是侄女什麼的。
德·艾佩農先生曾經悄悄地對盧瓦涅克說過,四十五衛士不住在盧佛官裡,他可以閉上眼睛少管管,盧瓦涅克就閉上了眼睛。
然而,只要號角一吹,他們每個人就都成了嚴守紀律的軍人和奴隸,縱身上馬準備接受任何命令。
冬天八點就寢,夏天十點就寢:不過只有十五個人是整夜安睡的,十五個人和衣而寢,隨時準備跳下床來,還有十五個人根本不上床。
因為還只有下午五點半,聖馬利納看見這些人誰也沒睡,個個都有世界上吃勁最足的美食家的好心情。
可是他一句話就叫他們誰也吃不成。
“上馬,先生們!”他說。
他撇下大多數受難者,讓他們為了這個緊急情況去忙亂,只對德·比朗先生和德·夏拉勃爾解釋了命令。
有些人一邊束腰帶、穿胸甲,一邊往嘴裡猛塞幾口,還灌下一大口酒;另一些人的晚飯還沒準備好。老老實實地在那兒裝束佩掛。
唯獨德·夏拉勃爾先生,一邊在系懸著劍的腰帶的扣針,一邊嘴裡說早在一個多鐘頭以前就吃過晚飯了。
開始點名。
連聖馬利納也算在內。只有四十四個人應到。
“埃爾諾通·德·卡曼日先生缺席,”德·夏拉勃爾先生說,今天輪到他當值勤官。
聖馬利納心頭湧上一陣狂喜,一直升到他的唇邊,以致兩片嘴唇露出了笑意,這在這個神情陰鬱、妒忌心很重的人身上可是罕見的事兒。
事實上,在聖馬利納看來,埃爾諾通這回既然在執行這麼重要的任務的當口無故缺席,他肯定要完蛋了。
四十五衛士,準確地說是四十四衛士,就這麼出發了,每個小隊按照指定的路前進,這就是說:
德·夏拉勃爾先生帶十三個人,走布代爾門;
德·比朗先生帶十四個人,走聖殿門;
最後,聖馬利納帶十四個人,走聖安託萬門。
四十一 貝爾…埃斯巴
不用說,在聖馬利納看來註定完蛋了的埃爾諾通,其實正交著意想不到的好運。
一開始他很自然地估計,他要找的德·蒙龐西埃公爵夫人既然在巴黎,那她一定住在吉茲府。
埃爾諾通就先去吉茲府。
他敲敲大門,有人極其謹慎地把門開啟;當他說要求見德·蒙龐西埃公爵夫人時,那人先衝著他冷笑了兩聲。
後來,因為埃爾諾通堅持要見,那人就回答他說,他應該知道殿下是在蘇瓦松,而不是在巴黎。
埃爾諾通早料到會遇到這樣的接待,所以並沒慌張。
“公爵夫人不在,真叫我太失望了,”他說,“我有一封十二萬分重要的信得送交殿下,是德·馬延公爵的。”
“德·馬延先生的信?”看門人說;“是誰叫您送這封信的?”
“德·馬延公爵先生本人。”
“他,公爵,叫您送信!”看門人叫起來,他那副吃驚的樣子裝得非常像;“他是在哪兒把這封信交給您的呢?公爵先生跟公爵夫人一樣都不在巴黎呀。”
“這我完全知道,”埃爾諾通回答;“可是我,我也可以不在巴黎呀;我也可以在巴黎以外的地方,比如說在通往布洛瓦的大路上遇到公爵先生呀。”
“通往布洛瓦的大路上?”看門人說,稍微有點重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