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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我又感到口乾舌燥了,總想痛痛快快大飽一餐水的念頭時刻折磨著我。天際邊浮動著白閃閃的水的波瀾,我知道那是海市蜃樓,根本沒有水。還有遠方的布喀達坂山峰,白雪的精靈極度誘惑著我。

我舉壺晃了晃,只剩小半壺了。我剋制著慾望,舔一舔皴裂的嘴唇,沒有水就意味著死亡呀。

我想起中學時的歷史老師講的一個故事:1900年瑞典探險家斯文赫丁來可可西里羅布泊探險,行至中途飲水告罄,只好晝伏夜行,白天躺在沙包背陰處用沙埋身,以減少水份蒸發。後來迫不得已就喝駱駝尿,喝盡了駱駝尿就刺破駱駝的血管喝血,就這樣從死亡線掙扎出來。

我沒有駱駝作供給,只能靠自己。如果斷了水,其結果一定比斯文赫丁更慘。

烈日已經偏西,沙丘端有了陰影,漸漸的又擴充套件拉長。我跑下沙丘窩躲進陰影裡,剎那間就感到了涼意。

這時,在一座沙丘上忽然出現一條直豎的黃線,從沙丘向上直指晴空,象一條蛇扭動著。漸漸的這條“黃蛇”變得粗大,慢悠悠的向我移動過來。一時間“黃蛇”已有直徑幾十米粗了,遮蔽了半空。移近我時,頓感風疾流急,黃沙飛舞,天昏地暗。頂在頭上的那件外衣突然螺旋狀升到半空。幾秒鐘功夫,忽然又風平浪靜,黃塵柱子消失得無影無蹤。這種來去無常的妖風,就象是《天方夜譚》中講的,從打漁人撈起的寶瓶裡鑽出來的妖氣。其實這是大漠腹地特有的一種龍捲風。

重登旅程,從晚霞滿天走到群星閃爍。夜間就在沙谷裡挖個窩,用溫暖的細沙埋住身體,疲憊不堪地睡熟。下半夜被凍醒,又繼續星夜兼程。走到旭日東昇,又是難以煎熬的酷熱。

不知翻過多少架沙梁,滾過多少個沙窩。摸摸旅行袋,食物已經吃光,只剩下半瓶酒和一點水。我白天剋制住自己,只用舌尖舔一點水,潤溼乾裂的嘴唇。夜間就以酒代水。

據說在夏季的荒漠中,一個人喝十多斤水也沒有一滴尿。當氣溫在48度以上時,人體透過流汗每小時要失去1﹒5升水。因此“沙漠之狐”隆美爾的軍團在撒哈拉大沙漠作戰時總結出幾條降低失水量的經驗:一是嚴裹衣物,減少汗液的揮發;二是晝伏夜行;三是多用鼻子呼吸;四是儘量不飲鹽水。因而暴日中天時,我也不敢多走動,找個沙窩坐下,頭罩衣物以蔽日。

儘管這樣,我的嘴唇還是裂開血口,已經紫黑、腫脹、脫皮。到了第三天,水壺已經滴不出一滴水來,酒瓶也空了。想接一些尿,竟然一滴也沒有。我試著在沙谷下用藏刀刨挖,挖了一米多深,也不見有溼潤的跡象。這絕對是徒勞的。在這無邊無際的荒漠中,見不到任何生物,除了黃沙還是黃沙。

我象烘爐裡的一隻烤鴨,五腑六髒都被熱浪烘乾了。我想,到了這地步,唯一的辦法就是喝自己的血了。我抽出七星藏刀,貼近左腕的脈管猶豫著。喝了血也許能解一時之渴,但這是飲鴆止渴。

暮色蒼茫。我已兩天沒吃過東西,身體十分羸弱。我掙扎著爬過一座沙丘,就滾下沙窩不能動彈了,渾身象散了架。頭腦裡只有一個念頭:水、水、水……我想我正在重演著斯文赫丁的那場悲壯史劇,甚至比他更悲慘。我已沒有力氣再爬起來,神志開始恍惚,漸漸的失去了知覺。我預感我已到了生命垂危的時刻,一隻腳已經踏入了鬼門關。

五、生死感悟

何時起了大霧,將我從荒漠中輕輕托起懸浮在半空中的彩雲裡,隨風飄蕩。又不知過了多久,驕陽驅散了陰霾,我從雲端跌落下來,睜眼一看,怎麼又回到了我魂牽夢縈的崗日錯?荒蕪蕭條的小鎮上空無一人,我正納悶時,迎面走過來兩個人,那個頭髮花白、臉寬體闊的中年人是鎮長馬佔芳,跟在他身後雙手被反綁的竟是馬衛國。馬佔芳神情沮喪,慨然道:“是我寵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