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問:「你知道你母親怎麼死的嗎?」
穹蒼的大腦彷彿被鐵錘重重敲了一下,她目光幽深,平視著對方,沉聲道:「你殺的,薛女士告訴我了。」
「不是,她是自殺的。」李瞻元笑得開懷,拖著長音,回憶似的目光亂瞥,在半空中揮舞著手臂,「我把她帶到一個,沒有人的高樓。她褲子上沾了奶粉,頭髮凌亂,特別狼狽。一看就是個瘋子。」
穹蒼口腔乾澀,做了個吞嚥的動作,喉嚨裡傳來輕微的刺痛。
她知道,那天她踩著凳子去夠奶粉的時候,因為沒有拿穩,將奶粉罐子給摔下來了。
李瞻元痴痴發笑,笑了一陣,繼續道:「她說,她要去找醫生,求我放她出去。她很後悔,說自己不應該打你。看她那麼可憐,我就給了她一個建議。我說,『每天傍晚五點左右,會有一個管理員來大樓檢查器械和鎖門的情況,但是他不會上天台。你有一個辦法,可以讓自己被他發現。只要你的屍體被確認,警察一定會去你家裡找你的孩子,到時候你女兒就能去看醫生了。』。」
範淮錯愕地看向穹蒼,後者依舊維持著自己的面具,只是垂放在兩側的手臂暴露了她內心的動盪。
像沙漏一樣,血液不停地從心臟流出,胸口的位置快要變得空蕩蕩。
「她真的很笨,她太笨了。哈哈哈——」李瞻元用手勢做了個飛翔落地的動作,而後陷入癲狂的大笑。
「她為了救你,完全放棄了思考。這就是一個女人愚笨的結果。我一直看著她歇斯底里,從痛哭流涕,到苦苦哀求,最後徹底放棄,坐在天台邊上發呆。在夕陽快要落下去,天空一片通紅的時候,咻——」
祁可敘還記得自己是一個母親的。把穹蒼放在比自己更重要的位置上。
只是她已經不再熱愛生命了,她最不重視的人就是自己。
李瞻元一直觀察著穹蒼的表情,沒能從她臉上看見哀慟還覺得失望。
穹蒼用冰冷的聲音說道:「所以她寧願選擇死都不願意跟你在一起嗎?」
李瞻元的笑容頓時凝固在臉上,眼睛裡散發著兇狠的光。
「你給她的是兩個選擇吧?怎麼,她的寧死不屈傷到你的自尊心了?她可以為了一個瞎子陷入瘋狂,卻不肯給你一點好臉色。證明你在她心裡有多麼的噁心的存在。」穹蒼聳動著肩膀,「也是,除了你媽,還有誰能愛你?所以你戀母。你真可笑。」
「所以,你是不是很想殺了我?」李瞻元張開雙手,吼道,「來啊!」
穹蒼搖頭,看向下方已經開始卷過來的火舌,說道:「為你這種人,不值得。」
「真的嗎?」李瞻元轉向範淮,低語慫恿道,「來啊,你不想殺了我嗎?刀就在手裡,錯過這個機會,就再也沒有了。你不想找我報仇嗎?」
空氣裡的溫度開始上升,火焰順著汽油迅速蔓延,濃煙飄上平臺,帶著濃鬱的嗆鼻的味道,讓穹蒼忍不住眼睛發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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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門比預想中的難開,跟市面上的大部分鎖不一樣。隨車的警員也不是個專業開鎖的,他一個幹刑偵口的人只是因為這點小才藝而被迫上陣。
他被眾人盯得冷汗直流,更加不能平靜。
而真正的專業支援,還在趕來的路上,就算速度再快,距離這個地點還有五分鐘的路程。
爬在高牆上,從鐵視窗往裡探查情況的警員時時匯報著裡面的情形。
「著火了。」
「火勢蔓延過來了。地上被潑了汽油,按照火勢的情況……我們大概還有五分鐘到十分鐘的時間。」
「三個人打起來了!手裡有刀!」
賀決雲聞言急得跳了起來,身上肌肉再次開始抽痛:「誰打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