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靈渺同樣震驚,她張了張口,話沒說出口,阮禮熱切地握住她手腕,「小師妹,你跑哪去了,師姐找你找得好苦!」
「放手!」
一聲冷喝!無形的威壓襲來,阮禮後背生涼,迫於求生欲接連倒退三步,扭頭,臉驀地一紅,「霍霍霍……霍家主?!」
她沒見過霍曲儀,卻知道這世上若還有誰有此等不怒自威的聲勢,那定是霍曲儀了。
她臉紅如蝦子,倒教霍曲儀眯著眼開始懷疑這人身份。名聲極大的制香師,竟是個莽莽撞撞的二愣子?
「在、在下阮禮,字習香,東洲人士,見過霍家主。」
這話說得好生奇怪,霍曲儀倨傲看她,「阮禮?制香師?」
「是是是!」她迅速從袖袋摸出一指長袖珍黃梨花木盒,「僅以此香,獻給家主。」
她扭頭,倒沒忘了自家師妹,比之面對霍曲儀時的緊張恭敬,面對唯一的小師妹,她態度甚為親和,不知情的還以為兩人多少年的交情。
「小師妹,師姐也給你備了禮物。香成之日恰逢你離開江南,我便日日隨身攜帶,上天垂憐,如今得見可知你與此香有緣。」
一指長的紅酸枝木盒被塞到少女掌心,怕她不收,阮禮低聲哄勸:「師姐的心意,你不收,這就說不過去了。」
「……」
「快收下快收下,師姐以後有了好東西,第一……」她用餘光偷偷瞥了一側冷笑的霍某人,幾乎用氣音說完剩下的話,「第一時間給你。」
這真真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師姐了。眼前人薛靈渺看不分明,可言辭間的熱忱她感受的到。她輕啟唇瓣,為不認識眼前人而感到羞愧,「您……是哪位師姐?」
「我……我是習香師姐呀。」阮禮眼神亂瞟,環顧左右而言他,「哎呀,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只要記著我是你娘親最最喜歡的小徒就是了!」
「娘親?」
「師孃的小徒?還最最喜歡?」霍曲儀氣得肺要炸了,強忍著把人趕出去的衝動,音色更冷,「我記得,師娘一生從未收徒。」
容誘那樣極致的人,一生情愛歡喜都給了薛翎,素日清清冷冷,懶得看旁人一眼,她會收徒?打死她都不信!
「收了,收了!我哭著求著她才肯答應收的!」
「師妹,莫聽她胡言。」
阮禮急得額頭冒汗,關乎師承哪能兒戲?她這輩子除了見霍曲儀一面,最大夢想便是拜容誘為師。
容誘才高,性冷,目無下塵,她當年的確臉都不要了,哭得嗓子沙啞,快要暈過去,才換來她一聲「哦。」
她不管啊,師父「哦」一聲這就是默許她拜師了!她一身制香技藝皆是旁觀容誘制香所得,若無師承,便是偷藝,那怎麼能成?!
「小師妹,不要聽霍家主胡說,師父認我了,師父真的認我了!」
「本家主胡說?阮禮,你要不要臉!」
「臉算什麼?我要師父,不要臉!」
「……」薛靈渺頭疼地輕揉眉心,「阮大師……」
「喊師姐!」
「不準喊!」
阮禮梗著脖子,底氣不足地『怒瞪』霍曲儀,反被對方瞪了回來,她沒辦法,歪頭討好地輕扯師妹雪白衣袖,可憐巴巴,「小師妹,師父真得認我了,我……我有她送給你的半截香。」
「半截?何以是半截?」
「師父說這世道容不得她成香,是以制香從來都是半截。」
這世道……
為何是這世道?
「小師妹?小師妹你要師父留給你的半截香嗎?」
薛靈渺看她一眼,阮禮收斂容色,鄭重地深呼一口氣摘下脖頸掛著的用金絲捻成的紅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