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長征和齊昭快馬加鞭趕到將軍府門口的時候,已是黃昏,天還是陰沉沉的。
自打進了這東街,魏長征便覺得有些乏力,心裡悶悶的,呼吸也不通暢,下馬的時候差點跌了個跟頭。
好在齊昭眼疾手快拉了他一把,“怎麼了?”看著魏長征愈發紅的臉頰,齊昭擔心道:“你這臉怎麼這麼紅,可是發熱了?”說著上手摸了摸他的額頭和頸側,“好像有點發燙……”
魏長征沒好氣的白了齊昭一眼,拍開他的手,目光掃過附近街道上躺著的人,推搡著齊昭過去看看。
齊昭邁著謹慎的步伐湊了上去,打量著蜷縮在地上的青年和孩童,不禁蹙眉。
他們的臉上和脖頸處一片通紅,面板觸之所及似火燒一般,唇部卻是毫無血色,呼吸斷斷續續。
這樣看來,不就同魏長征的症狀有幾分相似?
想到這,齊昭頓時心下了然,猛地起身,跑到魏長征跟前,急切道:“此地不宜久留,先去找大夫!”
魏長征精神恍惚地跟著齊昭上了馬,瞥過近在咫尺的北威將軍府,聲音虛浮,道:“將軍府……”
齊昭將人摟在身前,揚起馬鞭,嘆息道:“都是死人的氣息。”
這東街,怕是活著的人沒多少。
“待解了毒,再回來看看。”
齊昭安慰道。
魏長征虛弱地點點頭,勉強回應:“我還是不信……真的無一生還了。”
“我也不信。”
……
烏雲翻滾,電閃雷鳴,紛紛揚揚的雨絲從天而降。
赫連故池醒了。
迷濛地望著天花板,又看了看四周的陳設。
不知過了多久,思緒才漸漸回籠。
無言端著熱粥走了進來,看見榻上坐起來的赫連故池,很是激動:“公子可算醒了!”
見他興奮的模樣,赫連故池勉強扯出一個笑容回應。
緊接著,掀開床被下榻,“我阿孃呢,我要去看看她!”
無言連忙放下熱粥,扯下掛在衣桁上的外袍,上前為赫連故池披上,“公子切勿著急,將軍夫人安然無事,一個時辰前醒過一次,喝了藥就睡了。”
為赫連故池整理好外衣,見他神色有所緩和,無言趁機說道:“外頭下著雨,擔心著涼,若是大人醒來,看到公子這般不愛惜自己的身體,會難過的。”
聽到沈南初出事,赫連故池愕然失色,下意識抓緊無言的手臂,問道:“南初怎麼了?”
無言一臉憂愁:“大人先前和李不成的手下大戰了一場,受了傷,還中了毒,差點就……”越說到後面聲音越小,“好在有餘老及時救治,命是保住了,何時醒來只能聽天由命了。”
赫連故池怔怔地聽著,呼吸都開始急促了。
這一天發生的種種,他還未來得及全部消化,沈南初也跟著出事了。
他抓著無言手臂的指尖不由得顫抖起來,眼裡有了酸澀的刺痛,喉嚨像是堵了什麼東西一樣難受。
感受到赫連故池近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無言開始慌了,暗道自己不該多嘴,這一天發生的事換做是他也未必承受的來,還自作主張地想讓赫連故池也心疼心疼自家主子……
“公子,對不起,我……”無言低著頭不敢看他。
赫連故池回過魂來,放開無言的手,垂眸看了他一眼,明白他的道歉之意,黯然神傷道:“沒事,你不必自責,我爹……還有阿姐,可安置了?”
無言依舊低著頭,艱難道:“都安置妥當了,待過了頭七……便可下葬。”
還是接受不了這樣的事實,赫連故池咬牙不讓眼淚流下來,聲線輕顫,道:“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