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外走道的所有人都震驚了,但是最震驚的絕對是我。我揉著火辣辣疼痛的右臉,瞪她:“你神經病啊!”
“我讓醫院打給你電話,就是為了給你這一巴掌!”她塗著黑色指甲油的手伸向我,一把抓住我的頭髮,把我往病房那邊拖,“你睜大眼睛看看,裡面的那個人,他用盡一切方法來愛你、來給你最好的生活,你帶給他的是什麼?除了無盡的痛還有什麼!你覺得很痛是不是,那我就告訴你,他的痛比你多一百倍一千倍!”
她用力把我的臉推向病房門的玻璃窗,然後我忍著巨大的疼痛,掙扎著,在終於看清裡面的景象時,停止了動作。
兩個護士分別在身材瘦削的男子身邊,拍著他的背,而男子扶著自己的腹部,劇烈地嘔吐著,他一定很痛苦,因為他臉上的表情是糾結和猙獰的,他的眉頭緊緊地鎖著,手心攥緊成拳……
“顧易森……”我不自覺地喃喃,然後突然用力掙開沈雨愛,衝了進去。
離他那麼近的時候,我才清楚察覺,他真得又瘦了,面色是蒼白的,臉上滿滿的是痛苦和憔悴。
那兩個護士看見我,互相望了望,然後走開。
我用掌心覆蓋他的手背,有些心驚。他的手,好涼好涼……他看見我時,有些驚訝,卻還是擠出一絲笑容:“嶽嶽, 對不起。”
離開三天後,他和我說的第一句話,是對不起。他虛弱地連話都說不出了,聲音都是顫抖的。
“怎麼會這樣的……”我的眼淚簌簌下落,心疼地伸手去摸他的臉。
“這幾天,你一定急壞了吧。我忽然……就不太舒服……好像一直在做夢,都沒怎麼清醒過,他們……不把手機給我……”他探身下來,用指腹輕輕擦掉我的眼淚,“我很後悔,那天,我對你說的話,太過分。”
我已經說不出什麼話了,只不停地落淚和搖頭,用手捂住嘴才能抑制哭聲。
他的身體非常虛弱,說了幾句,護士就來催我出去讓他休息。我走出病房,感覺身上的力氣都被抽走了。
沈雨愛倚靠在牆上,旁若無人地抽著煙,眼神迷離,瞟了我一眼,冷哼一聲:“斷斷續續昏迷了三天,什麼都沒吃,每天都吐的人還沒死,很厲害吧?”
我壓抑著心裡強烈的難過,問她:“是他的病,復發了?”
“要不是這幾天我都跟著他,正好被我看到他暈倒在路中間,夜深人靜的,被車撞死了也沒人知道……”她的語氣很是輕描淡寫,又望了我一眼,“別這麼看我……我本來打算好好去鬧一場你們的訂婚宴,倒是沒想到都不需要我出現。”
我緊緊咬住下唇,不發一言地聽她的下文。
“你倒是厲害,他爸爸,是我都不敢隨便觸及的禁區。你居然天真地妄想能讓他們和好,還自作主張把他爸爸帶到他面前。”她的眼神凌厲起來,在路過的醫生又一次的強烈指責下,用力摁滅了手裡的煙。
“我只是覺得,他們不必一直這樣下去……如果我錯了,我願意和他道歉。”
沈雨愛聽到這裡,終於笑起來:“你說說看,那老頭子都給你灌了什麼迷湯,竟然讓你到現在都可以用‘如果我錯了’這種句式?”
我對她的這種說話方式和語氣感到不爽,但是依舊把顧易森爸爸和我說的事情原原本本說了一遍,我沒有猜錯的話,她應該是早就知道的。
“難怪。”等到我說完後,她一臉瞭然地點頭,然後抬腳就走。
“什麼‘難怪’?”我追上去,拉住她。
沈雨愛把我抓住她手臂的手指一根根往下掰,盯著我的眼睛,說:“顧易森愛的是什麼樣的女人呢?寧願相信他是那種不念親情、冷漠到極致的人,寧願相信一個剛認識不久的陌生人,也不願和他坦誠溝通,在他真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