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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恆，起來吧。”一個溫柔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有點像他娘也有點像她？

不，不是娘，孃的聲音永遠都是那麼的慈祥，而她……

也不是素雲，素雲的聲音永遠是那麼的空靈、韻味……

“哎，你已暈了三天了，你是不願意醒來，還是不願意睜開眼睛呢？”眸離疑惑的看著他，作為山魅，或許她永遠都不可能完全瞭解人的感情。

他終於睜開了眼睛，一絲陽光照得他又眯了起來，他如同一個小動物，第一次跟隨母親，從洞裡初次出來覓食時的場景，膽怯卻又躍躍欲試。

“孩子，醒來吧。”微微帶著一絲魅惑的聲音，又在他耳邊響起。

他搖了搖頭，好半響，才繼續睜開了眼睛，看著眸離，此刻她的眸子裡，猶如帶著一絲淡淡的光暈，灑在他的身上。

他眼角又流出淚來。他知道此刻他的身邊，眸離的另外一側就躺著另外一個人，但是他卻是如此膽怯，他不敢轉頭也不敢看。

“你在害怕嗎？”眸離看著他的身子，似乎微微有些抖。輕聲試問道。

“她是我的徒弟。”眸離繼續輕聲說道。

他又閉起眼睛，似乎知道她想說什麼。

她看看躺在地上的他，自顧自的說了起來。

“我活了恐怕數萬年了，比老祭祀還要久，徒兒，你知道數萬年是什麼概念？而數萬年我只是一人，那又是什麼概念？”眸離緩緩講著，也不再注意柳無恆現在的表情。

“看著自己身邊的同伴一個個的老去、死去，你知道是什麼感覺嗎？那些熟悉的、本是我極好的玩伴啊，然而他們卻不得一個個在你身邊消逝，而你又知道他們是什麼感覺嗎？”眸離瞳孔裡帶著一絲痛苦的表情，想是在極力搜尋過去的回憶。

“本是相親相愛的他們，一個個的老去、死去，只有你一個人依然是如同往昔一般，不會老、也不會死，看著他們和善的面孔一天天變成嫉妒甚至是詛咒的眼神？你知道那又是一種什麼感覺？”眸離仰頭望著天，一字一語的頓道。

“你們人類是永遠不會明白的。也只有我這個活了這麼多年的老怪物才知道那是一種什麼感覺，我沒有死過，不過我知道那是一種比死更難受的滋味。”眸離說時，已是一陣悽笑。

“滄海桑田、過眼雲煙，真是一句害人不淺的假話。”眸離嘴角露出一絲譏諷之意。

“也只有你們人類才能編出這樣的假話。”眸離一針見血。

“她此刻就在你的身邊，你卻不願轉頭去看她。是不敢還是不想？”眸離突然低下頭，看著他緊閉的雙眼，責身問道。

“不，不是的。”柳無恆突然睜開雙眼，出一聲怒吼，依舊沒有轉過身去，只是冷冷的看著眸離，眼中露出一股狠色。

“怎麼？只敢對著我火嗎？”眸離看著他，心中一怔，腦中突然冒出一個念頭：“看樣子這個孩子，徹底變了，或許他再也不是孩子了吧。”但是作為她半個師傅，她沒有被他怔住。只是爭鋒相對的挑釁道。

“我身後的人，就是你的女人。她死了，被你的仇人殺死了，那個殺她的，是我曾經的摯愛也是我的仇人，而你們卻是我的徒兒。你說，我要怎麼辦？”眸離自嘲的慘笑道。

聽到這裡，柳無恆的身子好像突然怔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麼，突然坐了起來，低下頭看著自己的雙腿，他的手斜斜耷拉在身前，十指狠狠摳入泥裡。

他似乎在猶豫著什麼。終於在眸離再次動口的那一刻，他像是已經準備了充分一般，暮然轉過頭去。

那個自己曾經最熟悉的身影，昨天還是如此真誠，此刻只剩下一副不能言笑的軀體，他眼裡有些溼潤，卻忍住不讓他們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