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面而來一支浩浩蕩蕩的美國旅遊團隊,人手一張金光閃爍的佛牙塔畫,簇擁著三位紅衣喇嘛。什麼時候小喇嘛洛桑融進了這支旅遊的外國團隊,和中間那位該是大德高僧走在一起?木真子不解著。大德高僧慈光滿面雙手摸著小喇嘛的頭,和藹地笑,小喇嘛天真地笑容滿面地仰望,剎那間是閃光燈和咔嚓聲。
小喇嘛道了聲阿彌陀佛匆匆忙向木真子走來,牽了木真子的手走向大德高僧,大徳高僧雙手輕放在木真子頭頂,片刻後口唸:南無阿彌陀佛。小喇嘛胳膊輕輕觸碰了一下木真子。木真子不知所措地囁嚅:謝……阿……彌陀佛。小喇嘛胳膊又碰了一下木真子,木真子更是迷惑不解,小喇嘛拽了一下木真子的手包帶,木真子拉開拉鎖,小喇嘛又捻了捻手指,“這個?”木真子頓悟,忙抽出一張百元鈔,小喇嘛示意木真子,眼神轉向大德高僧。木真子茅塞頓開,雙手把錢捧向大德高僧。大德高僧口唸阿彌陀佛雙手接過,放進佩在腰間的黃色僧人背的布包裡,敞著的錢袋裡面已不少不同面額的紙幣,木真子不解地微微一笑,讓開。一左一右兩個喇嘛忙護住大徳高僧,浩浩蕩蕩的團隊繼續前行。沒幾步,蜂擁而來許多香客信徒和幾個紅衣喇嘛。喇嘛口唸南無阿彌陀佛跪地叩拜,雙手奉上幾張百元大鈔,大徳高僧依次雙手摸跪拜他的喇嘛、信徒、香客們的頭頂,口唸南無阿彌陀佛。有一個人竟連連叩首,頭磕在水泥地面上噔噔響,雙手奉上一沓百元鈔,繼續叩拜。高僧口唸南無阿彌陀佛忙攙扶那人,一左一右兩個喇嘛忙把那人攙起,只見那人額頭通紅。木真子更是不解,納悶地看那人畢恭畢敬地側向一邊,團隊繼續前行。
“姐姐,印度活佛,邊上兩位是護法。活佛灌頂有很大很大的福報,給活佛錢就是把活佛供養起來了。活佛每天念很多很多經,對你非常非常好。”
“多謝洛桑小師父,那麼的神神秘秘,我還以為怎麼了。”
“不要不要這樣叫,我叫你姐姐,你叫我弟弟,我們說過的,可以嗎?”
“好的。”
“我家裡沒有姐姐妹妹,爸爸媽媽養了五個哥哥弟弟。”
“哦!天!洛桑?!五個?!姐姐一個孩子就受不了。”
“你有孩子?不可能不可能。”
“真的。姐姐三十五歲,孩子十歲了。”
“不相信不相信。媽媽三十五歲很老的,姐姐看起最多超不過二十歲,怎麼可能三十五歲?姐姐故意把自己說老的。洛桑的阿媽啦每天每天要幹很多很多活路,洗衣、做飯、放犛牛、放羊,種青稞打青稞做青稞酒磨青稞面面做糌粑,幹很多很多的活路,很累很累,跟姐姐比看上去很老很老,老了很多很多。”
木真子看到了小喇嘛盈滿淚水的眼,不由心裡酸酸的。一個三十五歲的女人,生養了五個孩子,孕育一個孩子會讓一個女人老去五歲,五個孩子……加上高原的狂風烈日,木真子不由想起公交站牌邊一副油畫,一位手搖轉經筒的老媽媽,該是畫中小男孩的奶奶,或許是媽媽。花白的髮梳起兩個麻花辮,一張風乾黝黑的臉上佈滿縱橫交織的裂痕,高聳的顴骨上像是燃著了兩塊紅紅烙印的高原紅,一件打著補丁的舊藏袍。小男孩白皙的小臉紅透得只剩下一個輪廓的白,一雙水汪汪清澈明淨的大眼睛,如兩汪靜靜的深邃的湖。那是木真子情感裡最美最純的眸。不知該怎麼安慰小喇嘛洛桑,竟毫無概念脫口而出一句:明天我會來看你,我們一起聊聊天,輕鬆了很多。
“真的嘛?”洛桑驚喜得如特愛吃糖的孩子得到了一個久久渴念的棒棒糖,“我送姐姐到公園門口。”
一路走來紅衣紅帽小喇嘛洛桑成了遊人眼中一個火紅的燃點,亦步亦趨的他在西斜的紅日下陣風中像團跳動的火。
在停車場與小喇嘛洛桑告別,輕快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