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的侍衛得令,互相望了望後,吞吐著:“屬下在。”
宋括站起身子突發興致地伸出腳挑撥著那堆琉璃碎片,示意那些侍衛。伏在最前頭的兩名侍衛一下便懂得了宋括又要故技重施了!蹉跎猶豫著卻還是起了身,低著頭慢慢後退向那兩名鎏金龍鳳九鉞鼎旁的兩名傳令侍衛。越靠近那兩名傳令侍衛,他們越覺得後背一片寒冷,特別上次那兩名同樣因此而死的內侍亡魂似乎還在他們身後飄啊飄……
“皇上!皇上饒命啊……啊!”一樣撕心裂肺的求饒,一樣慘白的臉色,一樣多麼的驚慌無措,那兩名內侍和現在的兩名傳令侍衛身影重合,動手的侍衛覺得手心一個發顫,卻在聽到宋逸詭異的笑聲後,只得頭皮發麻地繼續。同樣記憶重影的還有宋括,當他再次看著兩名傳令侍衛被侍衛狠狠拖著、押著、按倒跪上了琉璃碎片,聽著他們痛苦的哀嚎聲,那一刻,他的腦海再度浮現出幾月前,在這個西寢殿內,子西掀開錦衾哭訴著她怎麼失去那條腿的情景,這一刻他的心再度有了窒息的感覺。那就是腿斷的聲音啊!那就是腿斷的聲音啊!那麼刺耳那麼沉悶那麼痛苦,可是他也痛哈!她怎麼能救這麼怨恨他,寧願隨宋逸走,也不願回頭看他一眼?對於她,他真的放不開手。他已經什麼都沒有了!自從北齊向宋逸投降求和約為兄弟國後,朝堂上,誰還真正當他是個皇帝,手中的權勢用來顛倒內侍侍衛還奏效,可在朝堂上,一群群吃裡扒外的狗東西早就被宋逸收買了!現在,他真的什麼都沒有了!不!就算拼個你死我活,他也要宋逸付出巨大的代價啊,宋逸要江山,他就給宋逸一個更加支離破碎的江山;宋逸要子西,他絕對不會讓宋逸得逞的!沒有人能從他身邊搶走屬於他的東西!沒有!
“甲子西,天涯海角、上天入地,你都是朕的!朕要你哭著跪倒在地求朕施捨你!”宋括忽而發狂般沖天大吼。西寢殿內氣氛在他的一喊和兩名傳令內侍的痛號至暈下,變得更加詭怪異常!按倒那兩名傳令侍衛的御前侍衛雙手不禁滲出冷汗,渾身發虛……
“把他們拖下去——餵狗!”宋括仰天笑完後,踢了踢那兩名昏倒在地的內侍,舉動就如在地上的是草芥,不是人!而後,在眾侍衛的注視下,歡愉地往錦龍華鳳帳而去。中途,“吱”一聲,他在眾人面前再一次踏著菊破圖風碎片而過!殘忍的程度就如同那句“餵狗”,震撼人心。眾侍衛呆呆愣在那裡,望著那兩名痛得暈厥的傳令侍衛,一種渴血的衝動不住往腦頂衝去,再還未來得及做出什麼無意識反應前,只聽宋括又下了命令:“去天牢把甲子西給朕帶過來。哦,對了,她身邊還有個小丫鬟,也該讓那小丫鬟發揮發揮用處了,咯咯……”陰冷的笑聲咯咯響起,眾侍衛瞬間冷醒,手關節“劈啪”一響,天生的妥協姿態令得他們再次隱忍住心口的怒氣,拖著那兩名傳令侍衛的身子便出了西寢殿。
隨著眾人腳步的淡去,偌大的西寢殿內又一度孤涼。宋括忽而發冷地緊緊裹住子西曾經裹緊的錦衾,貓著身子,大手一攬,將子西曾經日夜枕著的玉枕當成她牢牢擁在懷中。也只有這樣,他才發現他抓得住子西,只有這樣汲嗅著子西的香氣,才能覺得子西從來不曾遠離過他的懷抱。或許,他真的如子西所言不懂如何愛人,可是他斷斷不會承認在他心中只有江山,而沒有那個魂牽夢縈的人影……或許,真正只愛自己的人是她,他們兩人原本就那麼相似呵!
半個時辰的等待,半個時辰的寒冷,宋括幾乎快熬心而死。早知道他就該自己親自去天牢,這樣或許會早一步見到她,然而就如同最初的錯過一般,一旦走錯一步路,便是萬劫不復!眼前,日夜思念、日夜懷念、日夜牽掛的人兒終於站到了自己幾步外的澄泥金磚地面上,可為什麼他還是覺得他們距離那麼遠!一襲褪色的碧色長裳不宜合稱地曳著地,衣襟半敞,裡頭的單衣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