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一愣,卻沒逃過黛玉的眼神兒——黛玉更加確定,這位姑姑是倉促被叫到這裡來的,別說不知道太后搭的爐子在哪兒,就連“後面小院子”,估計都不知道從哪個門兒能拐進去。
黛玉微微的蹙眉,同樣也沒逃過太后和皇帝的眼睛。雲朔微微一笑,何氏卻搖了搖頭,搭著兒子的手,及時地放過了那不知道該如何行事的宮女:“是哀家忘了,那爐子老,茶還得燒一會兒,你先下去候著罷。”
隨著宮女福禮退下,黛玉放下茶碗,坐直身子,敏銳地感覺到,該進入正題了。
沒想到,雲朔卻是揉了揉太陽穴,一副苦惱至極的模樣:“月兒要是能像你這麼乖,朕得少操多少心!”
何氏看向黛玉,慈和非常:“好了,看也看過了,哀家就不跟大公主搶人了。去沁芳苑罷,月兒還等著你跟她玩兒呢!”
不明就裡,但能逃過,總是好的。黛玉連忙拜了,又跟著宮女,向著自己熟悉的沁芳苑去。
看著兔子似的小姑娘離開,何氏看著兒子,略帶了些不滿:“你這麼嚇她作甚。”
“朕哪裡是在嚇她。”雲朔搖頭,又笑,“這姑娘其實挺聰明,短短一個敬茶,看出了不少東西,表面上也還端得住,顯不出——就是膽子小了些,不過,不算壞事,要是各個都跟月兒似的,貓樣兒卻長著豹子膽,滿朝的男人估計得先被嚇死。”
“那你還擔心什麼。”
雲朔皺眉:“兒子只是擔心,這姑娘的性子,似是太軟和了些。”軟得像團芙蓉花,純淨無暇,如古詩言“千林掃作一秋黃,只有芙蓉獨自芳”;就是不知,是否能耐得住風刀霜劍。
“軟和些,哪裡又成了壞事兒。宮裡就是太缺這些軟和的人了,所以這些年,才有這麼多事兒。”何氏看著某個方向,嘆息,“陸家愛爭愛搶,迷了心,沒看出來,雲諾那孩子……其實是你們兄弟裡頭最有福氣的一個啊!”
提起小弟,雲朔也頗不是滋味,往諷刺了說,他這個一國之君,也確實羨慕過那天真無邪的小娃娃。
“娘不懂你們男人的那些事兒,可有時候,娘總覺得,你們是自己把自己給纏緊了,壓垮了。都說女人小心眼兒,愛記仇,斤斤計較;可很多時候,逼著女人去算計這算計那的,不都是你們這些男人。”何氏且憐且嘆,“你父皇本意是憐著護著,但又怕著防著,結果,雲諾絲毫不念他的好,甚至恨他;還有當年的大皇子、太子,甚至你四哥……不提也罷。”
“兒子明白您的意思。”雲朔沉默了一會兒,忽然如釋重負般道,“兒子確實擔心得過早了,小時候,聽皇祖母說,林太傅家有個奇怪的規矩:不立業,不成家。鬧得男孩兒晚婚,女孩兒晚嫁。蕭怡彬嫁進去的時候,竟然是最年輕的當家媳婦,可把皇祖母擔心的!”
仔細想想,雲朔又笑道:“不立業,不成家……這倒挺有意思。先有個立足於天地的本事,才有資格想著什麼舉案齊眉,白頭偕老。”
……
看到熟悉的沁芳苑,黛玉總算舒了一口氣,眼看著那嬌貴的小公主親自迎了出來,將黛玉揪了過去——當貓兒揉。
黛玉被搓得苦不堪言,終於確認奇奇怪怪的皇上今日確實說了句實話:弄月是個讓人操碎了心的丫頭!
“公主您心情不好?”被欺負得雙頰泛紅,黛玉連忙捂著臉兒問。
“是有點吧。”弄月眨巴眨巴眼睛,無所謂的模樣,“我要嫁人了。”
“您要嫁人……您要嫁人了!”黛玉驚得都顧不上掙扎了,弄月就這麼輕飄飄地說了出來,可是、可是,黛玉覺得自己比要嫁的還糾結,“是、是蕭侯爺嗎?”
“誰要嫁給他啊!”弄月一翻白眼兒,“本宮要嫁的是、是什麼來著的?”
小公主似乎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