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音抿抿唇,認輸了。
“舅舅……”
方才那副淡然的模樣全然不見,顏音兩手背在身後,低著頭,就像做了錯事的學生,而季興修就是那嚴厲的班主任,讓她一陣一陣的心虛。
“我以為你會一直堅持不認識我呢。”季興修說。
“哪裡的話……”她嘴硬道。就我們倆在這兒我敢當做不認識你,你還不跟我媽打報告讓她回去剝了我的皮啊。
“收起你心裡的小九九,全寫在臉上了。”
顏音悶悶點頭,“知道了。”
“我先跟你說明,我之前不知道《困愛》是你寫的,也不知道你在秦導手裡做編劇,更不知道他會向我推薦你。所以,你能告訴我拒絕的原因了嗎?”
“不是說了沒打算做編劇嘛——”
“你五歲的時候就跟我說以後的夢想要做大編劇。”季興修淡淡地戳破她的謊話,“雖然你母親逼著你選了導演系,但你大學期間逃了那麼多我的課去文學系蹭課的事,我到現在都沒告訴她。所以,你還要跟我說謊嗎?”
哦是了,季興修除了是國際大導演外,還兼職北影導演系的客座教授,每年回去講那麼五六次課,場場都是用了最大的禮堂都塞不下爆棚的學生。
也就顏音會不給他面子,一次都沒去聽過。
現在季興修拿這個來威脅她,呵呵,還真抓住了顏音的尾巴。
不過,尾巴是尾巴不代表她就要妥協。顏音仍是搖了搖頭,說:“舅舅,不是我不願意告訴你,但你知道的,每個人都總有那麼一些秘密。”
“哦,小女生的秘密。”季興修瞭然地點頭,細細觀察了一下顏音,開口說道:“很多年前,我有部電影打算啟用新人,北影表演系的主任給我推薦了一個大三的男生,叫司安和。
我見了他,是一個長相干淨漂亮氣質溫文爾雅的男生,那天他來見我的時候,遲到了十分鐘。一進來就鞠躬道歉,態度不卑不亢很是鎮靜。”
季興修說話時語速很慢,卻有一字一句清晰分明。語氣間沒什麼感情波動,好像只是在講一個無關緊要的故事。
“他說是為了給女朋友買生日禮物才遲到,還問我可不可以為他的女朋友寫幾句祝福的話,因為她的女朋友是學導演的。
不過他卻說不要寫祝成為大導演,就寫祝成為大編劇。說這話的時候,那個男生眼中滿滿的都是溫柔,看得出來他深深愛著自己的女友,於是我說‘把你女友的名字告訴我,我寫上去’。”
說到這裡,季興修緩緩停下來,注視著顏音逐漸染紅的眼眶。
可這個姑娘太過要強,就算嘴唇被咬得發青,眼睛紅得嚇人,身子抖得似乎下一秒就要摔倒了,也硬是沒流一滴淚,沒發出一絲聲音。
季興修在心裡嘆了口氣,即使心疼但仍是殘忍地將這段話說完:“我看好這個少年,可不幸的是,”
“舅舅,別說了,我求求你——”終於,顏音顫抖著出聲打斷。
“就在籤合同的三天前,他為了救一個孩子,車禍去世了。”
“音音,”季興修喚了她的小名,從顏音進來到現在都冷靜客觀的語氣終於帶上了關懷,“我說這些話的目的,並不是要逼你忘記或放下什麼,誰又沒有自己的過去呢。
如果不是秦導推薦,我一定不會想到你。就算是你母親,當初不也沒能改變你轉去法學的決心不是嗎?只是,你把自己束縛的太緊了,任何一個愛你的人都不願意看到你這個樣子。
《困愛》裡的魏夢安說她相信愛情,相信爭取就會成功,相信即使再難過再受傷將來也不後悔。這不就是你想告訴大家的嗎?這不就是愛情的美好嗎?你難道後悔過嗎?
“我沒有——”顏音脫口而出,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