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便回魏文明處苦讀。李翠娘對著孟府來接林貞之人一臉憂愁的道:“我大姐姐病著不見起色哩。且叫姐兒守幾天。病好了我們使人送過去。”
林貞本就是寄居,暫不歸孟家管。她服侍母親才是正道,孟家人無甚好說,只囑咐了幾句就走了,連玉娘並林貞的面都沒見著。林貞歡快的在家等著秀蘭。孟家的人前腳走,秀蘭後腳便至。這回海塔帶了隨從,抗了兩箱子禮物過來。
玉娘皺眉道:“這麼破費作甚?你當我是親姑娘就都帶回去。可憐見兒的,你成親我都沒打發你。”
秀蘭笑道:“我帶的在我們那兒不值錢。”說著開啟箱子,只見盡是皮草人參並珍珠。
玉娘拍了秀蘭一下:“不當家花花的,這麼貴重的東西也敢搬來!”
秀蘭忙道:“真不值錢!他家不算甚,值錢的我也沒有!你看看這這皮子,都是黃羊皮兔皮的。姑娘你莫笑我,再好的真沒有。千里迢迢的,不方便帶來。下回他獵著好貂皮狐狸皮,我再託人送來你們穿。這個賞丫頭吧。”
“你自己留著穿便是,廣寧就冷,北邊兒豈不是更冷。你如何受的住?”
“噯,我身體好著哩!”
海塔也道:“她老騙我,說京裡有姑娘,她要來京裡甩了我。我就沒敢帶太好的,省的她真跑了!早知道她騙我的,我就不帶這麼小的人參這麼些破皮子了。我原想著這些到京城裡換錢買綢子給她穿來著。她沒良心!”
秀蘭一腳踹過去:“你還會告狀了!”
“我就會!看你以後騙人不騙人!”
林貞樂的不行了,這兩口子!玉娘整個都不忍直視,秀蘭怎底變得如此野蠻!有心說她,又怕傷了她——女真的小姐們一個個都如此,按漢人規矩說她,豈不是往她心上插刀子?她都叫親孃賣了!論規矩,誰買便是誰的人,她可沒臉教導。
兩口子鬧過一回,秀蘭又對林貞道:“女真所產,除去牛羊馬匹,便只有皮毛、布匹與珍珠。再有海東青你也使不上。我便帶了一匣子珍珠來,算與你添妝吧。我們離的遠,你成親的時候,必不能來。今生還不知何時再能見上一眼,你見著這個就如同見著我一般。日後我再得了好東西,就去尋周叔叫他送來。你有好玩的,也放周叔那處,我使人去拿。橫豎啊,只要與他做生意,他都是好人!”
前兩句林貞聽的傷感,後頭又聽得喜感。女真與漢人不同,的確有一股舒朗大氣,見著秀蘭有說有笑的,比以往都要開朗。與此時的人而言,秀蘭至多算沒心沒肺,遠嫁他鄉便是苦命人。然而林貞畢竟見識多廣,嫁到番邦也未必有想象中的苦寒。何況海塔出身不錯,不會挨凍捱餓。少數民族生性豪爽,拿捏對了脾氣,比嫁酸腐沒骨頭的文人還強。遂笑道:“珠子我留著,日後鑲到鳳冠上帶!”
“好妹妹!我就知你大氣!”秀蘭道,“你不知這一路,我們也遇到不少官家娘子。動輒羞澀躲避。以往我還能忍,如今卻不耐煩!我前世或是女真人也未可知!”
海塔一旁聽的傻笑:“這一世就是!生生世世都是!”
林貞腦海裡瞬間閃過前世裡熟悉的詞——忠犬!終於忍不住大笑起來。
秀蘭被林貞笑的不好意思:“姑娘,你看她!”
“妹妹是好心。”玉娘看了半日,海塔的目光始終追隨著秀蘭,心裡也替秀蘭高興。女人家不懂甚國家大事打打殺殺,她只知道這個人疼她侄女、喜歡她侄女就是好的!她一生養了林貞不提,在她跟前最長的孩子便是秀蘭。如今姐妹二人都有好歸宿,她笑的無比安逸。還有甚比兒孫順當更好的事呢?孩子好,便萬事都好。
說完話,預備去外頭逛。林貞見秀蘭穿著女真人的衣裳便道:“你這一身招人眼,換一身衣裳吧。不然準逛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