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信奉萬事皆有因果。
她感慨自己的心已經在宮廷生活中越磨越硬,像個男人。
打心底她贊同皇上舉寒門,像她這樣的女子進宮,要不是運氣好,光是排擠就能要了她的命。
一切都因為根深蒂固的尊卑貴賤。
生來是賤胚子,永遠下賤。
可她們明明一樣是人。
…………
楓紅被元儀捉弄得不輕。
她咬牙堅持,硬著心腸完成夫人交給自己的任務。日日守著李琮。
好在李琮對針炙的感應越來越大。
終於有一天,在靈芝給他擦身時,他眼珠一通轉動,顫巍巍睜開雙目。
“夫君醒了,夫君醒了!!”
靈芝的尖叫夾雜著狂喜響徹整個微藍院。
雲之、元儀、梅姍、鶴娘各懷心事齊聚微藍院。
楓紅更是差小丫頭回國公府報告給金燕翎。
李琮目光迷茫,初時口齒有些不靈便,說了幾句話便利索起來。
“七郎!是七郎害得我成了這個樣子!”
雲之懸著的心慢慢放下,李琮的記憶留在曹家宴會時。
後頭風寒大病的事他都忘了。
自然也並未像杏子說的病中還有意識在。
“我要進宮!我要見父皇!”李琮說著就站起身。
只站了一下,他腿一軟,摔在地上。
久不活動,他雙腿無力,加上雲之在他腳跟處割的那一刀,讓他無法站立。
靈芝急忙上前扶起李琮,鶴娘與梅姍都只看著。
這情況太怪了,雲之回過神趕緊招呼道,“大家都高興壞了,快!幫忙把爺扶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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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琮在靈芝攙扶下站了幾次,都覺得腳跟疼得如撕裂一般。
雲之不動聲色——他的傷,若是強行走上一回,怕是會變成跛足。
“夫君別急,能醒來就是好事。慢慢養養再回朝堂,你還不知道,父皇已經薨了,現在當政的是九皇子李瑕。”
雲之緩緩將這訊息告訴李琮。
靈芝責怪地看了雲之一眼,這種事也該等等再講,爺的身子骨都瘦成一把乾柴了。
李琮聽了這訊息,愣了一會,又驚又痛,用力捶打自己雙腿,口中呼喝著,“父皇啊,你不等等你不孝的兒啊,我的父皇,嗬嗬……”
“我四哥呢?”他淚眼朦朧問雲之。
在他心中,他繼隨不了皇位,也該輪到老四,怎麼賤婢生的老九能登臨大寶?
“他被禁在封地。”雲之如實相告。
“新皇待咱們不薄,封咱們的兒子為端王,咱家仍是王府。”
“對了,爺的母親現在尊為皇貴太妃,收養了九爺,現在的皇上可是皇貴太妃的養子,特許皇貴太妃仍居住紫蘭殿呢。”
李琮愣怔著,胸口堵得慌,自己好像只睡了一覺,醒來便失去一切。
他抓起桌上茶碗扔到地上,茶湯濺了一地,指著一眾姨娘和一旁陌生的楓紅,“都給我滾出去。”
雲之回頭對楓紅撇嘴一笑,“還不出去?”
“爺,朝中和你醒著時已大不相同,雲之得和你說一說。”
她將國公府徐忠之妻請的番醫給先皇扎針後,先皇就中毒,以及徐忠之妻請大夫給李琮施針看病的事都講了一遍。
李琮一臉迷茫,“徐忠妻子與我是故交?是誰呀?”
“她閨名金燕翎。”雲之瞧著李琮,只見他眼中火花一閃,臉上浮出個輕淺的笑意,“她呀。”
那些年少輕狂的回憶,隔著數年時光與歲月,滾滾而來。
那時,連空氣都是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