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達眯起眼,深深看了眼對面這軒昂自若的男子,方才笑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只不過是想去給聖母皇太后請安以表孝心,如此才失了分寸。”
安平侯抿唇一笑,那雙凌厲的眸子微微眯起了笑,本是溫和如風,不想在嶽達看來卻看到了旌旗蔽日之像。
“那本侯也就不多言,還請嶽大人先去請示皇上。”言畢,安平侯頭也沒回,一步跨入了宮門。嶽達看那翻新一般的硃紅大門緩緩閉上,只能看到遠處假山上的一朵海棠開到荼蘼,秋來得真是迅猛。
一門之隔,一人腳步加快前往永福宮,一人努力穩下腳步前往養心殿。
永福宮上下的奴僕面上都帶了笑,麗妃娘娘待產的這些日子,他們誰不是腦袋栓在褲腰帶上提起十二萬分的精神,這又是防著這個,又是顧著那個,這下好了,麗妃娘娘為這沉默了近二十年的皇宮添了個小皇子,真是可喜可賀。
雖說現下放下了重擔子,但這做月子也馬虎不得,小皇子還沒出月也得小心照顧。宮中貴人這幾日都派了丫鬟說是要來看看麗妃娘娘,都被何姑姑給檔了下來。
如今玉嬪也入了冷宮,倒是不怕宮中那些個出啥么蛾子。
“娘,念青,我這難受死了,到底何時我才能洗一回頭啊,身子也難受得緊,我看慎兒都嫌我這味兒重不讓我抱了。”齊悅坐在床上,暖裘被子蓋著,她看了眼窗外,有些憤懣地說到。
雲雙笑了,當初自己不也是這麼走過來的嗎?現下是秋風蕭瑟之時,倒是比那炎炎夏日不知道好多少倍,真沒想到一向成熟穩重的齊悅竟也有這時候。“你就忍了這一個月,估摸著過幾天就到了日子,到時候家屬是不能留在皇宮,現在我照顧你還有啥不滿的?”
齊悅聽了,心口難受,這入宮能見到孃的日子確實是少,自己也任性了,她低頭,看了眼懷中的白嫩兒子,心裡微微暖了暖。
念青看了眼這附近的格局,搖了搖頭,“本在坐月子期間也是可以洗頭洗澡,只要將開水放到溫熱便行了,只不過這房子四面透風,出了月子是要頭疼的。”說著,她走向雲雙,“現在皇上一門心思放在宰相身上,你偶爾請旨入宮來看看姐姐也是行的。”
雲雙一聽,笑了,對著念青不住點頭。但是,她的笑沒持續多久,她眉頭微微一凝,看了眼念青平坦的肚子,見四下就她們娘仨便開口道:“前些日子,娘也沒空去問,你這身子可是?”
齊悅這兒她是安心了,倒是念青,這算算日子,真快一年了。可別真出了什麼事才好。
桌上的茶冷了,念青笑著將手中的杯子放了下來,漫不經心地撫著紫砂壺上的浮雕文印,“沒事的。”儘管如此一說,她也沒有把握多久能好,即便自己是醫生,也沒辦法能告知何時能懷上。
雲雙嘆了一口氣,眼簾中積了水汽,她深深看了眼兩個女兒,一個為了改變命運入宮,卻是命途多舛,現在是生了皇子,但是皇家畢竟薄情。誰能保證女兒能在這過得幸福呢。一個好不容易嫁給了安平侯,偏偏謠言不斷,差點就毀了他們好不容易修來的福分。
念青見狀,立刻抽下袖口的絲巾,心裡也難受了起來,“娘,別哭,你看,我和姐姐不都挺好的嗎?”
雲雙接過絲巾,拉著念青的手,嚶嚶哭了起來,“好孩子,你們的路還很長。你們兩個我最擔心齊悅,她嫁入皇宮,有委屈也不能回孃家說,你這孩子是個有主意的,娘想讓你多幫著你姐姐點,但娘也擔心你。要是真出了什麼事,別憋著,回家和娘說。”
念青撲哧一笑,能出什麼事啊。只是她垂下的手無意識碰到腰間的一塊暖黃之玉時,臉色卻是變了一變,瞬間又恢復了笑臉。
屋內的兩人均沒發現念青低頭的那一瞬,那柔和的目光緊緊盯著腰間那塊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