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告公司年初以來效益明顯滑坡,光景一個月不如一個月,到五月份時都發不出工資了。曾先生起初只說暫時週轉不靈,工資延後再發。後來不單是發不了員工的工資,做大型戶外廣告時外請的工程隊的錢也沒辦法結清,弄得公司門口三天兩頭總有民工來圍著討工錢。這對公司形象很不好,以至於有人想來談生意一看這副不成體統的樣子都掉頭走人。沒有生意就更加發不出錢,發不出錢又更加沒有生意,惡性迴圈幾個月,公司眼看著要撐不下去了。有點能耐的人不願意吊死在這棵樹上,都另謀出路去了。
陸陸續續走了不少人,譚曉燕一直沒走,因為她知道以她的學歷想去別家公司謀一份辦公室的差事很難,還是希望公司能夠挺過難關好起來,讓她可以繼續留下來工作。但事與願違,七月底的時候曾先生突然不再露面,公司賬面上的錢也一分不剩,他不聲不響丟下公司這個爛攤子和一屁股的債跑了。
公司幾乎被一幫憤怒的民工給拆了,譚曉燕和幾個一直在堅待的員工原本還想搬點值錢的東西權當自己被拖欠了幾個月的工資。哪裡還輪得到她們呀!民工們早哄搶一光了,連桌子椅子都扛走了。
譚曉燕就這樣失了業,又開始奔波於人才市場。她希望自己還能有上回誤打誤撞的好運氣,可以又一次被一位“不拘一格降人才”的老闆看中。所以壯起膽子決定無視招聘單位上關於學歷的要衣,依然勇敢地投去自己的簡歷。她影印了無數簡歷投了無數公司,可謂遍地撒網,卻一直沒有網到任何機會,面試的電話都沒有等到一個。找工作找了足足一個月,這一個月她坐吃山空,心越來越慌。最後不得不向現實低頭,修改自己的求職目標。
原本她只想找深圳市內的公司落腳,不拘規模大小。但一再碰壁後,她不得不把目標放向深圳關外的工業區。那邊的工廠找辦公室文員一般對學歷的要求不會太高,中專職高都可以,反正能做事就行。修改目標後,譚曉燕終於在關外一家港資廠找到了一份總務文員的工作。包吃包住月薪一千,工資待遇和工作環境都不能與之前的廣告公司相比,但也沒辦法,她想先做著再說吧。
譚曉燕由深圳市內“淪落”去了關外,秦昭昭還怎麼過去玩?一來沒有住的地方,她們廠宿舍不準員工帶人進去住宿。二來就算讓住,住在關外也沒啥好玩的,每天從關外進市區去玩的話就得在公車上搖晃一兩個小時。又費錢又費時間。算了,她還是不過去給她添亂了。
譚曉燕的工作找得這麼困難,秦昭昭不由也為自己明年畢業後的就業擔起心來。在上海找工作的難度比起深圳會只多不少,她的大學生身份雖然說起來比譚曉燕的中專生要好聽一些,卻也佔不了多少優勢。大學擴招後,曾有人不無揶揄地說過:“現在的大學生就像大白菜一樣不值錢了。”
秦昭昭讀初中的時候,大學生還是公認的天之驕子。可是不過幾年光陰,大學生就迅速貶值到與大白菜相提並論了。她沒能趕上大學生風光無限的黃金時代。如今除非是名牌大學畢業生還有點競爭力,普通一本大學的學生都不能算什麼了。
徐瑛和章紅梅的男友據說都是復旦高才生,都將百分百被保研。她倆“夫唱婦隨”地決定也考研。到了大四,準畢業生們的前途無非是三條路:要麼考研;要麼出國;要麼就業。她們選擇考研,既能和男友一起繼續校園愛情,又能暫緩就業壓力,而讀個幾年研究生後也能在人才市場更具競爭力。實在可謂一舉三得。
秦昭昭沒有想過考研,父母供她在上海讀這四年大學已經相當吃力,如果還要繼續讀下去,豈不是增加他們的負擔嗎?畢業後還是早點參加工作賺錢,讓操勞半輩子的父母也享享她的福。
謝婭和秦昭昭同樣沒有考研的打算,原因也和她一樣。她說父母供她讀書供了十幾年,不想再讓他們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