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酈容與深知,男人這種生物有時候是比女人還要有毒的存在。
沈存章目送她的馬車消失在夜幕中,清冷的夜風拂來,玉面頓時沒有了一分醉意。
這世間最美的事?酈容與,你怎麼會問我這個問題?難道你還是對我有一點動心了嗎?
“大人,現在還去大牢嗎?”車伕恭敬地詢問。
依依目光終於轉回,沈存章淡淡說道:“回府。”
更深夜闌,丫鬟們都沉沉地睡去,庭院裡的所有都已安息,除了搖曳的微光。酈容與披著輕薄的外衫,一動不動地立在窗前。石階那邊,傳來清晰的滴答聲,一下一下地敲著秋月的失魂。也不知站了許久,夜幕裡的星芒逐漸微弱,天邊漸漸露出了一絲魚肚白。酈容與抬起僵硬的手指,拂去窗欞上的一層輕霜。他,終究還是恨上了自己。那些耳鬢廝磨終究還是成了過去,這一輩子,大概是再也見不到那張風神俊毅的臉龐,再也摸不到那溫柔進心裡的笑了。沈存章或許說的沒錯,這世間最美的事,是回不去的記憶。
一早,用了早膳,酈清與和送他到門口的紀小滿揮手,深情地說著短別的情話。只不過是早出晚歸的一天而已,兩人卻如膠似漆,不忍離去。突然,急匆匆來了兩隊官兵,將酈府團團圍住。酈清與將紀小滿護在身後,眉頭一挑,喝道:“具大人,這是什麼意思?”
刑部尚書具勝遊拱手道:“酈元帥別見怪,昨夜死囚洛九齡越獄,沈大人命我前來搜查!還請酈元帥配合!”
酈清與哈哈一笑,隨即瞋目道:“具大人,你以為酈府是菜市場嗎,你想來就來?還是說,你認為我酈府窩藏欽犯?”
“這…。。具某隻不過奉命行事。”
“奉命?有何憑證?”
“這…。”
一聲長嘶,眾人望去,沈存章勒馬跳了下來,面無表情地快步上前。今日一早刑部就有人來告知他洛九齡逃獄,他一想起昨夜的酈容與談笑風生的虛與委蛇的模樣,頓生惱怒的同時也恨她竟然這樣欺騙自己,她以為我是誰?她以為她是誰?洛九齡服了銷功散,刑部又看守嚴密,他一個人不可能逃獄。否則,早就逃了。這事肯定和她脫離不了干係。酈容與,我還是低估了你。
“酈元帥,洛九齡是朝廷重犯,他一旦逃了,對周國無疑是一個威脅,還請酈元帥以國家為重,配合搜查。”
“沈大人,不是我不給你面子,汴京這麼大,怎麼就單單來搜查我酈府呢?難不成連沈大人也認為我酈府私通外敵?”
“是否是酈元帥說的這樣,具大人一搜便知。”
“哦,敢情刑部看守不力,還將這囚犯逃獄的罪責怪到我酈府頭上來了?”
“酈府已經被包圍了,酈元帥難不成要等到皇上親自前來才肯通融?”
“沈大人,言重了。”酈容與步履從容走到沈存章跟前,明眸含笑道,“洛九齡逃獄不是一件小事。酈府雖然曾經立下汗馬功勞,過蒙皇上寵愛,但是國事當前,也得將臉面放在一邊。沈大人,想搜,進去搜就是。只不過,要是什麼也沒有搜到,酈府又不幸損失了什麼,不知沈大人會給酈府一個什麼交代?”
這個女人在笑,可是她的面容憔悴,妝粉也沒有遮掩住那深深的黑眼圈,昨夜她究竟做什麼了。
“如果一無所獲,沈某任憑酈大人處置。”
“哥,放他們進去。”酈容與瞟了一眼湧入酈府的官兵。
酈清與冷冷一哼,“沈大人,我酈家世代忠良,你今日如此辱我酈府,這事我一定會稟明皇上的!”
沈存章淡淡瞥了一眼他們兄妹二人,隨即大步走了進去。
他一走,酈清與就拉著酈容與,低聲問道:“容兒,到底怎麼回事?洛九齡怎麼逃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