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之夢中,你領著須彌山一干佛性狂呼著找到佛祖,我只好趕緊入他神識,驅散了你們,就是怕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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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那個夢,童子夢中有我,我的夢中有數十金身羅漢……做了一夢,我卻慢慢醒了。”坐在牆頭的葉相僧嘆息道。
“童子此世,最恨他人操控自己生活,加上他面上疏朗,實則心思細膩,只怕早就將這些事情看明白了,只是刻意不點破而已。想無數年前,佛祖自遠古破空而歸,攜回一火種,那火漸修成人形,又入世重生為王子。佛祖命我、普賢、觀音、各長老、比丘、居士、夜神合計五十三人,與童子共參佛法。其時須彌山眾便有疑問,這童子究竟將來有何造化?竟需要佛祖如此看重?不料五十三參罷,佛祖仍令觀音菩薩攜童子四處雲遊,而無一句交待。”
“直到佛祖失蹤後的今世,童子再現人間,似乎這一遁一現之間,隱隱有何關聯,所以我須彌山眾人,才將尋找佛祖去向的重任壓在童子的肩上。”
老祖宗自嘲笑道:“便是俺家,似乎也將脫困之事,全數壓在這可憐徒兒的身上了。”
葉相僧微笑說道:“大聖與童子師徒情深,即便沒有觀音菩薩暗中籌劃,只怕他也見不得您長在草舍之中受苦。”
老祖宗沉默少許,忽然寒聲道:“怕只怕,這師徒情份,也是觀音菩薩暗中設計出來,若……若真是如此,這情份不免有些兇險,俺家一世,最恨他人利用這兩個字,若真是觀音菩薩有甚旁的兇險念頭,俺家……俺家……”他忽然住口。因為發現,即便自己是在被那菩薩利用,似乎自己也動不起什麼狠心來。
畢竟一千多年前的取經路上,自己已經“心甘情願”地被她利用過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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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無我佛。”葉相僧恭謹禮讚道:“前有五十三參,後有五十三參,如此龐雜之事,定然是佛祖親自設計,大聖無需多慮,只需與小僧共看此事如何了局。”
“不看了。”老猴輕輕撮撮手指,裝著青色果酒的酒瓶子被他下意識裡撮成了一片淡白色的粉末,“再等幾個月,如果天上還沒什麼訊息,俺家要再試一次。”
“也好,到時候若我在省城,我來看住這天袈裟。”葉相僧抬頭,看了一眼,在這天上一直飄著的,明明有清心寧氣之能,卻讓人們無比煩惱的青色光影大袈裟。
輕描淡寫間,一猴一菩薩,便定下了數月之後的那場驚天之事。
“若在省城?”老祖宗額上亂毛一聳,哼哼唧唧道:“你又不上天,還敢到處跑?小樣兒不會打架,離俺家太遠,當心被大勢至活吞生吃咯。”
葉相僧呵呵笑道:“童子一人在天上,我總得做點什麼。雖然不上去,但總能誘些人下來的。”
由省城坐火車到了太原,然後找到亂嘈嘈的客車站,在站外坐上了一輛依維柯,葉相僧穿著風衣,戴著口罩,看上去就像是一個患了感冒的旅行者。
如今世態炎涼,一旁的旅客們也不會投來多餘的關注目光,而是在面上露出幾分厭惡和躲避的感覺。倒是客車上的服務員問了他幾句,還給他倒了一杯白開水。
葉相僧忙不迭地謝過,然後安安靜靜地坐在車旁看著窗外的風景,以他如今的神通,想在須臾間遊遍中國,其實也不是很難的事情。但不知道為什麼,他似乎很在意此行,刻意與世俗人群一起,坐著世俗的交通工具,看著世俗裡的景緻。
像是在對這個生活了許多年的人間告別一般。
直到此時,他才深深瞭解了易天行為什麼一直頑固而執著地將自己嵌進俗世的生活裡,不到最後,決不放手。
世俗之中,亦有真趣。
看那道路兩旁野花點點,蒙塵灰樹頹然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