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盯著他,而後不由得一笑。“你知道我是玄人?”
李彧炎指著他額上的玄玉。“我跟我爹在外多年,什麼奇人異事沒見過。”
“你不怕玄人不祥的傳言?”
“不過是些穿鑿附會的傳說罷了。”李彧炎壓根不以為意,再拿起比巴掌還小的手爐,仔細瞧著雕工,那爐火純青的雕法,鬼斧神工的設計,令他讚歎。“這就是小滿兒雕的手爐?”
“是。”上官凌想了下,勾起笑。“記得是兩年前吧,你不是送了一面黃金鳳凰雕片給她?她好喜歡,央求我買雕刀讓她試試,沒想到玩著玩著,她竟無師自通,天分高得令我驚訝,不過我買不起黃金,只能讓她弄點梨木雕刻。”
“初學必定是先從木刻著手。”他沉吟著,輕覆手爐,想像她是如何用心地刻出這鏤空的圓形手爐,又是如何聰明地以兩個半圓合蓋,在中央穿入小盅,壓根沒注意到上官凌是特地在告訴他,她的興趣全是因為那面黃金雕片而起。
“這些我帶走,銜月城不夠冷,手爐在這兒難以風行,賣往北方的紫州或是北方名族泰漠,還有點用處。”
“也好。”上官凌眉目俊秀,始終噙著討喜的笑。
李彧炎垂下長睫,像是暗忖著什麼,最終還是轉身踏出屋外。“多弄些丹藥,我約莫明年夏天會回來一趟,到時候有多少我拿多少。”
“好。”上官凌一路送他到屋外,見褚善在馬車邊,雙眼泛紅,像是哭得很慘,不禁輕聲說:“褚善,節哀順變。”
“我做不到……”嘴一扁,他眼眶紅似血。
“再哭,就戳瞎你的眼!”李彧炎不帶殺傷力地低斥,“還不快把銀兩交給我。”
“喔。”吸著氣,褚善從懷裡掏出一隻囊帶交給他。
“這些,就當是我買了手爐和丹藥的訂金。”
上官凌接過手,囊帶的重量教他微詫。“太多了。”
“不多,就值這個價。”
他不禁嘆氣苦笑。“彧炎,別再將心思放在小滿身上,我會照顧她的,等她及笄,我就迎她過門。”他知道彧炎不過是拐個彎想要幫他們,但往後的日子,他希望別再與他牽扯。
一腳跨上馬車的李彧炎猛地回頭。“你要娶小滿兒?”
“對。”他眸色清朗,不欺不瞞。
“你喜歡她?”
“不能嗎?”
他忍不住吼,“你跟她是表兄妹!”
“表兄妹剛好親上加親。”上官凌說得理所當然。
“你!小滿兒才多大,你居然喜歡她?”她的身形纖美,已經是個小大人,但那張俏臉還帶著圓潤,根本稚氣未脫,要如何成為人妻?
“彧炎,你是在外頭走動太久,忘了銜月城的姑娘大抵都在十三歲便出閣嗎?不過,我還是會照古禮,等到她及笄再迎娶。”
“你……”他張口結舌,難以消化突來的訊息。凌說得沒錯,他確實忘了南方姑娘總是出嫁得早。“……小滿兒也喜歡你?”好半晌過後,他才低聲問。
只因他想起了小滿兒總是親暱地喊著凌,那樣撒嬌的口吻,以往他還不覺有異,如今想來,竟無端感到傷懷。
“你不認為嗎?”上官凌笑著反問。
李彧炎無言以對,說不出心底的糾結到底是為了什麼。
“彧炎,我會好好照顧她,你儘管去飛翔,無需掛念。”
“你這句話是要與我斷絕聯絡?”他眯起眼,難以置信他疼入心的兩個人,竟會如此待他!
心間深處有種被撕裂的錐楚,彷彿原本該屬於他的東西,正要從深處被強迫剝離,幾乎讓他無法呼吸。
突然間,他明白了。
可惜,明白得太晚。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