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野闃寂,只剩小雨淅淅瀝瀝的聲音。
沉寂約莫兩三分鐘,『哧』地輕響,燈絲燒毀的燈泡忽地亮如火炬,周圍一圈飛蛾、蒼蠅嗡嗡環繞,黑色濃霧自遠處的山頭悄無聲息地奔向黑鐵樹林,掠過樹梢和路燈,踩過鮮花和草地。
所過之處,寸草不生。
玩偶屋門口的四盆花從嬌艷到枯萎、腐爛,不過瞬息之間,水滴自屋簷墜落,斜風細雨剎時暫停,忽然風急雨怒,窗戶和鐵門砰砰響,空氣中傳來野獸的咆哮,遠處的山林、詭秘的房屋和奇詭的高樓被咆哮驚醒,為響應般發出驚天巨吼。
每個人都看不見怪物,但每個人都無比清晰地意識到怪物小鎮醒了。
黑羊無法控制地哆嗦:「死亡與戰爭的騎士是什麼?」
羅比趴在樓梯扶手上:「末日四騎士,死亡和戰爭。」
「兩、兩個?」
話音剛落,就見遠處的黑鐵樹林傳出雷鳴般的動靜,高聳入雲的樹木一棵接一棵地倒地,地面轟隆隆作響,灰塵滾滾,天空不知何時飄滿大量灰塵。
所有人扭頭看向黑鐵樹林,驅魔糾察隊更是嚴陣以待。
羅比像條狩獵的毒蛇,一動不動地盯著樹林的方向,彷彿獵物出現他就會暴起,露出猙獰的獠牙。
地面震動,鋪天蓋地的黑色濃霧席捲而來,一陣馬鳴撕裂寂靜的雨夜,韁繩突地勒緊,兩匹馬驀然衝破濃霧,碼頭高仰,前蹄翹起,發出嘹亮的嘶鳴聲,馬蹄重重落地,雷鳴般的震動戛然而止。
驅魔神父和埋伏四周的軍隊齊刷刷後退,壁壘森嚴地對峙突如其來的馬車。
畫面是千軍對單槍匹馬,充滿戲劇性,如果不是氛圍一點即炸,充滿火藥味,看眾也許有閒心批判實力懸殊的兩軍對壘太誇張。
兩匹馬一紅一綠,高大威猛,強壯美麗,拖著密封的四輪馬車,造型彷如中世紀貴族們使用的交通工具再現。
車門鑲嵌小片玻璃窗,有人從裡面開啟,伸手扶著車門準備出來。
那手蒼白、瘦削,滿是褶皺和老人斑,再然後是胳膊、黑色高帽和貼身的三件套西裝,走出馬車車廂的是一位蒼老得頭髮花白的老紳士。
他拄著柺杖,左手食指和無名指分別戴著鴿子蛋大的紅寶石戒指,衰老的面孔依稀可見年輕時的風華,舉手投足十分優雅,外表鶴髮雞皮,氣質精神矍鑠。
老紳士落地,旁若無人地向前走,驅魔神父步步後退,警惕不已,儼然將老紳士當成殺人狂魔來對待。
大衛死死盯著老紳士,精神不敢有分毫鬆懈,緊咬牙關,從頭到腳都像是拉滿的弓弦,緊繃不已。
「死亡與戰爭的騎士。」大衛低語。
同一時間,玩偶屋大廳裡的黃毛輕聲:「莫爾斯。」
黑鐵樹林小屋內的錄音者、日記主人莫爾斯,和古羅馬神話裡的死神『ors』同名,天啟四騎士唯一明確『死亡』的騎士。
到了大衛和羅比口中,多了『戰爭』,難道死亡騎士和戰爭騎士合併成一體?
黃毛迷惑之際,羅比在他身後說:「莫爾斯也在神安排的劇本里,他在走投無路的絕望中,吞噬了戰爭騎士。」
莫爾斯喪親死友也是一場表演?
黃毛頗為驚訝,要是莫爾斯知道真相,不得黑化發瘋?
「所以他瘋了。」羅比說:「你猜出來了吧,玩偶屋屋主是作者,天啟騎士之一的戰爭騎士,當然這究竟是不是真相未可知,反正明面上的屋主、作者就是戰爭騎士。
知道真相的那一刻,莫爾斯就吃掉戰爭騎士,潛伏在黑鐵樹林深處,等待有朝一日逼出幕後主使。」
黃毛頭也不回,嘴唇不動地出聲:「他打算怎麼逼?就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