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濃,一聲鳥啼從頭頂略過。
雲夢初吃力的睜開眼睛,便見到一隻大鳥從上方掠過,一個東西掉下來,砸到了他的身上。雲夢初摸索了片刻,發現那是一枚果子。
那大鳥就是火翎鳥。火翎鳥的鳥冠在夜裡隱約發出紅色的光芒,遠遠看去便如一團紅色的火焰,煞是好看。
火翎鳥來回飛了幾趟,又丟了些果子下來,雲夢初不多時便吃飽了。
他實在搞不清楚,那隻陌生的鳥和這隻陌生的老虎,究竟為何對自己如此友善,他更弄不明白那少年為何要與自己如此過不去。
江湖當真是令人匪夷所思,而且危險的很。
雲夢初突然有些想回家,回到武櫻的身邊,他甚至開始覺得,哪怕一輩子只能做對方的侄子,他也心滿意足了。
春夜漸短,眾人各懷心事。
鹿歌一早起來面色便不太好,也不知昨夜因何失眠。
他喚過火翎鳥,被對方帶著飛到溪邊,遠遠的看到雲夢初孤零零的躺在那裡,不知是死是活。
出於自尊心,鹿歌巴不得對方立刻便死,可同時他心裡卻隱約覺得與對方之間彷彿有一絲若有似無的線連著,他自己也理不清楚那種感覺,只是心底暗暗希望對方別死那麼快。
他擅長馴服之術,無論是飛禽還是走獸到了他的手裡都只能乖乖聽命。雲夢初不一樣,雖然像個隨時能被踩死的螞蟻,可是鹿歌知道,自己無論如何是馴服不了對方的。
對方的內心深處與自己有一絲相近的氣質,所以才能輕易的拿捏住自己。想到昨日的較量,鹿歌又有些氣結,不過昨日的惱怒卻已經差不多消散殆盡了。
“喂!”鹿歌隔著小溪叫了一聲,雲夢初一動不動。
鹿歌不由心一沉,暗道這麼容易就死了?
他提氣躍過小溪,走到對方身邊抬腳輕輕踹了對方一下。
雲夢初傷口吃痛,生生被痛醒了。
他睡眼惺忪的抬眼看到鹿歌,對方一襲紅衣半束著頭髮,在熹微的晨光中竟煞是賞心悅目。雲夢初禁不住咧嘴笑了笑,道:“長得還不賴,可惜下手太黑。”
鹿歌聞言面上有些不自在,顯然他未曾受到過這種“讚美”,不由有些氣惱,又抬腳狠狠的踹了雲夢初一下。
雲夢初昨日已然受了內傷,被他這麼一踹,忍不住又咳出一口血,險些昏過去。鹿歌見狀面上勾起一絲笑意,道:“命可真大,這會兒還沒死。”
“怕了吧?”雲夢初捂著胸口,仰頭衝著鹿歌挑眉笑了笑,那股刻意為之的邪氣確實和鹿歌有幾分相似,連雲夢初自己都沒發覺。
鹿歌看著對方有一剎那微微的失神,隨即回過神來,冷哼一聲,轉身而去,不再理會對方。
雲夢初將身體擺成一個大字躺在帶著露水的草地上,身上的新傷舊傷都從昏昏欲睡中醒來,又開始爭先恐後的疼了起來。
天真藍呀,雲夢初忍不住心道。
微風過時,帶過一絲不知名的花香,他突然覺得不那麼淒涼了。
想來想去,若是就這麼死了,倒也不賴。起碼,武櫻應該會一直想念著自己吧?
谷中的草藥終於成熟,忙於採摘之際,鹿歌每每看到躺在溪邊不知死活的雲夢初,心裡都莫名縈繞著一團火。讓一個陌生人牽動喜怒的感覺,著實很差勁。
雲夢初到了關鍵時刻還是很聰明的,他白日裡躺在溪邊一副生死不明的樣子,既避免了惹鹿歌不高興,也攢足了精神。如此一來,到了夜裡最冷的時候,他便可以在谷裡四處轉轉。
只是他不敢走的太遠,一來怕遇到什麼野獸,二來怕惹到鹿靈谷那些女弟子。想到那日驚蟄手腕上的小蛇,雲夢初就忍不住起雞皮疙瘩,也不知道其他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