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素忽地站起來,道:“真的?是誰?”一雙妙目充滿了驚喜。
淨圓冷冷“哼”了一聲道:“是個小丫頭。”
邵素聽了這話,不免失望,只是好歹也是王府的人,忙快步跟著淨圓過去,誰知多日不曾吃飽,身子未免虛弱,一個趔趄撲倒在地,那淨圓唬了一跳,轉身見她跌倒在地,也不去扶她,只催道:“快些,快些……“
邵素見那淨圓連扶也不肯扶一把,眼淚又掉了下來,用袖子擦了擦,好歹掙扎著起來,一瘸一拐地跟著淨圓出了後院,拐過一個庭院,來到一個側門,遙遙見墜兒站在那裡,見到邵素跑了過來,上去用手絹擦著邵素的臉龐,道:“小姐,你恁地這等摸樣了……”說著,眼淚嘩啦掉了下來。
邵素這幾日好歹見著個正常對待她的親人,拉著墜兒的手恨不得抱頭痛哭,只是這側門也是人來人往,好歹忍住,只嗚嗚道:“墜兒……嗚嗚……”心頭只有千言萬語要訴苦,卻不知從何說起。
墜兒時辰有限,不敢多呆,忙塞給她一個包袱道:“大小姐說,老太太也不過生了你的氣,過陣子說不得就接了你回去,別哭……”
淨圓在旁邊聽了,心頭一跳,但凡這等摸樣來大悲寺的,大多是犯了重罪的貴族女子,那些貴族人家恨不得其快快死去,又限於血緣羈絆不願下狠手,僧尼們對此也心領神會,因此頗有些虐待,那些女子心情不好,環境又差,過不了多久便鬱鬱而終,淨圓本來是主持妙音看著邵素死的,卻聽這小丫頭說——老太太還要接回去……
這可是王府的小姐,若真回去,摁死她也只在剎那之間,可只是個小丫頭之語,又未必當真,忙上前問道:“這位施主可不能打誑語,邵小姐真的要接回去?”
墜兒內心也不作準的,只是她聰明機靈,一見小姐便知過得不好,定是這些賊禿十分虐待,因此故意守著淨圓這麼說,見淨圓被唬住,掐著腰道:“當然,我們家小姐是被冤枉出來的,老太太心裡跟明鏡似的,私下裡吩咐大小姐派我來看顧,若是有什麼不妥當,哼哼……”
淨圓聽了這話,臉上變色,唸了聲佛號,笑道:“出家人慈悲為懷,哪裡有什麼不妥當的……”邵小姐這麼溫柔可親,我們自是歡喜看顧。“
墜兒得了這句話,也不再說下去,免得洩了底,只拍了拍包袱道:“小姐,裡面有套襖裙,大冷天你穿著暖和,還有你平日用的一些物件……”忽聽邵素道:“書……墜兒……書帶了嗎?”
墜兒心中輕嘆,都“輸”到這裡來了,還“輸”呢!
眼見邵素穿著一件油膩不堪的灰色僧袍,披頭散髮,眼淚汪汪,臉色枯白,便跟那王府門前要飯婆子差不多,知曉再不勸就就“輸”進地獄了,定了定神道:“小姐,到了如此地步,我真真勸你一句,你還是改了吧……”
“改了?”邵素一時不明其意。
墜兒點頭道:“這事……”忽見淨圓在旁,不好明說,只含含糊糊道:“小姐別整日看輸,也多看看這人情世故,恕我多嘴,小姐到了今日這地步,便是整日不管事情,看輸看得……”
這話邵素不愛聽了,蛾眉輕蹙道:“我不是努力了嗎?”想到自己從親事之後一直努力不“輸”的,結果輸到一塌糊塗,嗚嗚又哭了起來,拉著墜兒的手道:“墜兒,我不曉得,這真是飛來橫禍,我又沒做錯什麼……我是冤枉的,嗚嗚……”
“好了,好了……”墜兒忙拿出帕子,輕輕擦小姐的臉,卻見她臉上黑一塊白一塊,乾脆把那帕子當做巾子,宛如洗臉般把邵素的臉整整擦了半晌,終於還原了些當初的秀麗摸樣,方點頭笑笑道:“這樣方好,方才那樣簡直象個……”忽然止住口,心道小姐本來就性子軟弱,喜歡自傷自憐,若是再說這些話,估計會自鬱而亡了,因此忙拿那些打氣的話勸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