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緩解他的緊張情緒,我努力鎮定下來道:“這位軍爺您受了傷,我是郎中讓我先為您止住血吧。”
“你是郎中?”他疑惑地看著我道。
“正是,您若不信可以看我的包袱,裡面有我的醫書。”我引導著他,希望他去馬側把匕首拿離我的脖子。
“你去,你拿過來給我看。”他說著到了我身側逼迫著我自己走到馬側。
我無奈緩緩走了過去,目光越過馬背發現馬身另一側的草叢在窸窸窣窣地擺動,心頭不由泛起疑慮,難道那草中還有活人?
那他是魏周人還是柔然人?
我心中疑雲正密就看見枯草叢中有絲黑色一閃,一雙熟悉眼睛便露了出來,我看了心頭狂喜可又不敢做聲,只是兩隻眼睛怔怔看著他。
烈山韜怕我的異樣引起身後柔然軍卒疑心,對我比了個手勢,要我把書找出來給那人看,我眨了眨眼表示明白,他隨即就把身子又沒入了草中。
我顫抖著雙手取過包袱,在馬背上開啟,從後面拿出了書和身後那人道:“軍爺,你看這就是小人的書。”說著我把書開啟雙手拿到臉側給他看,這一瞬書完全遮住了他的視線。
而隱沒在草叢中的烈山韜突然站起了身,手一揮示意我躲入馬後,我依言身子一矮整個人向馬身後躲去,就在我身子偏離的瞬間已沒有書遮擋的那人頸子被深深釘入了一把寒氣逼人的匕首。
他捂著鮮血汩汩湧出的脖子,一雙因死亡逼近而驚恐萬狀的眼眸死死盯著我,拼勁最後一絲氣力想用自己的匕首刺向我,我身子向左一偏,只被他削斷了一縷髮絲,可他刺歪後再無力站穩,身子重重地跌倒在地,脖子上的匕首又深入了幾分,血噴湧了一地,而我的髮絲悠悠落在了他紅極發黑的血上。
我木然地向後退著想躲開地上蔓延的血流,可還是慢了一步他的血浸溼了我的靴子,我看著被染紅的白色靴底正有些茫然,身子就被烈山韜向後一拉,轉了過去直直面對著他。
“他傷到你了?傷到哪裡了?鳳梧……”他把我拉到眼前看,見我不回答有些急。
“沒沒有,我沒受傷。”我有些結巴地回答他,感覺自己的三魂七魄少了一半。
聽見我說沒事,他的心也放下了,這一鬆懈拉著我的手突然變得無力幾乎鬆開。
“你的傷沒事吧?”我擔心他剛剛長好的傷口崩裂想解開他的盔甲看看,卻被他按住。
“沒事,這裡附近可能還有柔然軍卒,我們先離開再說。”他說著就率先上了馬,然後又把我拉了上去。
天色已暗,我瞧不清他的臉色,他又執意不肯讓我看他的傷口,我只好依他先回魏周軍營再說。
因為我的馬腳力負重能力都一般,又折騰了小一天早已筋疲力盡。此刻在馱著兩人前行,實在勉強,任烈山韜怎麼催它,它就是快不起來。
最後也不知他是洩氣了還是累了,終於不在催促馬兒,我們行得雖慢好在有夜色做掩蔽不易被人發現,可也是這如墨潑似的夜空因為烏雲密佈星月皆無,使我們根本不能用星象確定魏周大營的方向,而烈山韜為了遠離柔然管轄之地,就選擇了和小河直角交叉的方向前進。
也許是烈山韜殺伐過甚遭了天譴,也許是我移情暴君有悖天意受了懲罰,總之我們兩個黴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才上馬行了沒多久就下起了雨,大大的雨滴打在身上,雖然不密可已是深秋的季節,沒多久全身便以冰冷。
我握住烈山韜牽著韁繩的手,側著臉努力笑著嘲諷他道:“你出征柔然卻屢屢受挫,可見天不佑你,連我都跟著倒黴。”
“誰要你找來的。”他把下頜抵著我的肩頭對著我的耳朵輕聲道,“再說你怎麼能斷定是跟著我倒黴,說不定是你倒黴連累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