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管些人間不平事。艾老弟本地口音不純,但不知是何方人氏,仙鄉何處?”
“在下本籍淮安……”
“哦!屬南京,大地方哩,老弟為何與那賊老道發生糾紛?是探出他在此建巢吧,所以來搗他的垛子窯嗎?”
“那怎麼會,在下根本不認識賊老道,一時興起在洲上散步,碰上賊人的黨羽,不明不自地被他們用暗器淬然襲擊,如此而已。”
“哦!原來如此。天色不早,咱們回船。賊老道不學好,他不但專煉毒丹販賣,也不時做些見不得人的賊勾當,兼賣一些下流藥,無惡不作,這賊道為人陰險,眥目必報,日後遇上他,你得小心些才是。”
“多承關照,在下當小心就是。”
兩人一面走,一面閒聊,倒還投機。僕人叫葛猛,走在後面亦步亦趨。返回碼頭,葛廷芳堅邀艾文慈過舟一敘,晚膳已備,說是希望做一次東道主,相見也是有緣,客中寂寞,既然彼此意氣相投,正好把盞言歡,以解旅途寂寞。艾文慈盛情難卻,也對葛廷芳甚有好感,只好答應,先返船交代江漢虯龍一聲,方登上葛廷芳的輕舟。
江漢虯龍居然未加詢問,也不查詢葛廷芳的來歷,這在黑道朋友來說,是超出常情以外的舉動。
艙中窄小,但只有主客兩人,便顯得很寬敞了。兩人盤膝落座,艾文慈心中暗驚。艙中的擺設極奢華。艙板上鋪著厚厚的織綿毯,壁櫥內放著整潔的續羅寢具,小案是檀木精雕的傑出傢俱,案上的三腳香爐是赤金精縷奇貨,爐中燃著數片檀香,異香滿艙。艙四角,有四雙出自是德鎮御器廠的青花磁花盤,分別種了四種花:水仙、蘭、百合、九層白菊,四種花一色白,白得嬌媚極了。四種花中,除了溫室培植的蘭或許花期不定外,其他三種皆是冬、春開花的所謂季花,但七月盛暑,盆中的花竟然綻開花朵,豈不令人吃驚?
葛廷芳看出他的驚疑,笑道:“舍下設有極為巧妙的花房,而兄弟偏喜白花,因此專門培植幾種作為案頭清供,隨行帶上觀賞聊解寂寞。”
“哦!葛兄雅興不淺哩!”
“這是短短遊玩,帶來無妨,如果遠遊,便不能攜帶了。人生百歲,如白駒過隙,如不及時享受一些自己心愛的嗜好物,豈不辜負了大好人生?兄弟家道尚稱富有,還能供兄弟揮霍,反正不傷大雅,料亦於人無損。”
“葛兄,這比聲色犬馬高雅多了。葛兄愛花,而且愛這些品流極高的白花,定是雅人名士,但不知葛兄對所謂文士清玩興趣如何?”
“老弟是指琴棋書畫嗎?這似乎不算是清玩,而是………”
“葛兄認為是文上所長嗎?”
“不錯。”
“葛兄錯了,讀書人所具之長,該是經世之學,進可強國富民,退可改風易俗,陶冶身心,砥顧品德,琴棋書畫何以強國富民?所以只算清玩而已。”
“喝!老弟似乎太明經世之道哩!”
“葛兄,難道認為經世之學便是做官之道嗎?”
“哈哈!正相反,兄弟從來就沒想到做官這回事,說真的,老弟的抱負……”
“葛兄笑話了,我哪有什麼抱負?窮開心而已。”
“等會兒酒萊齊備,咱們談談老弟的過去與未來,呵呵!”
“不瞞葛兄說,兄弟沒有過去,也沒有未來,亡命天下,落魄江湖,有一天過一天,如此而已。三天前,兄弟還是合江鎮的販蜜餞賤民。”
“難道老弟平生沒有一件得意事?人海滔滔沒有一個知己?”
“過去是一杯苦酒,一坑汙水,葛兄,兄弟不願提及,還請恕罪。”
“哦!老弟是傷心別人有懷抱。唉!這年頭,確也令人黯然傷神,天下滔滔,不談也罷,老弟,看開些,兄弟建議你及時行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