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額圖道:“也沒什麼事,只是經過此處,望見了你,見你一直望著東華門外,怎麼,想家了嗎?”
衛珏心底暗惱,心想想不想家,你敢隨便問,我也不敢隨便答啊。
“奴婢哪還有家?”衛珏苦笑。
索額圖道:“如此說來,這宮中,便是你的家了?”
衛珏心底一跳,道:“索大人,這宮中,是主子們的家,哪會是奴婢的家?”
索額圖道:“衛姑娘可別一臉愁苦……對著我倒沒有什麼,如被有心人瞧了去,看在眼底,編出些話來傳開了,對姑娘可不好。”
衛珏聽他冷嘲熱諷,纏雜不清,心底更為煩燥,只得扯了扯嘴角,露出些微的笑容來,恭聲道:“索大人,多謝您提醒。”
她一笑,雖是有幾分假,但嘴角上揚,卻如蘭花於清晨沾著露珠緩緩而開,竟是流光溢彩,美不盛收,索額圖避開了眼眸,心竟跳了一下,忙定了定神,道:“對了,保持著這笑容,你定有大造化的。”
衛珏被他攔住,東拉西扯了半天,此時,總算從悲傷中緩過勁兒來了,頭腦開始轉動,用眼角餘光四下打量,便瞧見不遠處的轉角之處,有一截衣襟露了出來,是同樣的江綢箭袖。
她心底一動,便道:“索大人也跟著那些人胡說,奴婢會有什麼大造化?奴婢只盼望隔個幾年,放出宮去,能齊齊整整就好。”
皇帝那樣高傲的xing子,聽了這話,說不定真會如她的願,衛珏的心撲通撲通地跳。
這是一場賭博,她賭的,就是皇帝的自尊。
選秀之事不是還只是傳言麼,只要聖旨沒有下來,便有轉彎的餘地。
索額圖不會無緣無故拉著她說一大堆,和以往一樣,皇帝定在不遠處聽著。
一個不想參與選秀的女人,以皇帝的高傲,怕是不會留著吧?
四周圍忽地靜了下來,連索額圖都放低了呼吸聲音,衛珏額頭脖頸之上冒出些汗來,粘在領子上,被風一吹,涼得透骨。
她半垂著頭,便聽到腳步聲從長廊那邊緩緩走了過來,一步一步地,輕重若緩,臨到未了,便瞧見了那鑲黃邊的鹿皮靴子停在她的眼皮底下,玄色江綢衣襬拂在上面,微微地動。
他忽地輕輕地笑了,低沉和悅的聲音響起:“有時侯,有些膽量的人,反倒有幾分野性子,朕倒是稀罕。”
衛珏心底一涼,待得抬起頭來,就見到康熙與索額圖的背影,漸行漸遠,她此時才憶起行禮之事,待到跪地站起,卻只見到兩人箭袖一角隱在了拐彎之處。
她久久不能起身,他隱含怒氣的語氣在她耳邊迴響,他明白她在想些什麼,為了懲罰她,他會把流言變成真實。
她不是不想參與選秀麼,那麼,他便一定要她參加。
衛珏深深後悔自己的孟浪,此時才知道,他是她不可隨便惴測之人,好象每一次惴測他的意思,到頭來弄得灰頭灰臉的都是她。
她不應該在他面前耍小聰明,反而搬著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衛珏有氣無力地站起身來,慢騰騰往往處走,顧不上膝蓋上沾滿了灰塵,引得一路上老有宮婢朝她打量,才走進門內,便有一位陌生面孔的嬤嬤上前,行禮問道:“可是衛珏姑娘?”
衛珏低聲應了。
那嬤嬤一臉喜色:“姑娘大喜了,太皇太后下了懿旨,在宮女中挑選德才兼備的為秀女,參與宮中大選,姑娘有幸中選,老奴給姑娘道喜了。”
她一擺手,把懿旨呈了上來,遞到她的手上,緊接著,有宮婢上前,手裡端著秀女所穿衣裳及飾品等,將她湊擁,笑道:“姑娘今日就搬至儲秀宮內吧,奴婢們全都準備好了,和參選的小主們住在一起。”
容不得衛珏出聲,一乘肩輿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