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漾輕舟;信流引到花深處。塵緣相誤;無計花間住。煙水茫茫;千里斜陽暮。山無數;亂紅如雨;不記來時路。”我呢喃地吟出這首《點絳唇》,一聲長長的嘆息。
身後也是一聲鬱然長嘆,我一驚,扭過頭去,許是頭轉得太猛,腳下一滑,身子便斜斜地倒下去。
一雙有著熟悉感覺的大手及時扶住了我,將我重新安置在石上,“都這麼大的人了,還跟從前一樣三腳貓似的。”多爾袞輕輕地埋怨。
仰頭望著他溫柔的臉頰,額頭和皇太極的額頭極為相似,只是臉型卻不同,皇太極算是一張略豐滿的國字臉,眉宇間有蒼涼的威嚴和溫暖的感傷,多爾袞的臉就要瘦削許多,時常佈滿了與年齡不相稱的憂鬱。
月光灑在他的身上,對映出一種晶瑩剔透的光澤,我的眼神有些許的迷離,恍惚有些分不清站在面前的是皇太極還是多爾袞,“你,你好象瘦了。”不知怎的,我忽的冒出這樣一句,拉近了我們之間的距離。
夜色下他的臉色如清淺月華般溫柔,一雙黝黑的眼睛似乎能看到人的心裡去,他扶著我的手並沒有鬆開,靜默了一刻,目光越來沉深,一絲曖昧在空氣中飄舞起來。
我下意識地往回縮了縮身子,一聲幾乎聽不見的嘆息又從他胸口傳來,扶住我的手立刻鬆開了。
他俯視著我,輕聲呢喃:“塵緣相誤;無計花間住;亂紅如雨;不記來時路。小玉兒,你的苦楚,我不能都明白,可是卻願意去了解,我的苦楚,又有誰能知道呢?”
我垂著頭,看風吹起我的裙角,似乎要飄開去,可是總歸只是衣服的一角而已,風過了,依舊垂在原處,彷彿不曾有過掙扎,“佛雲: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若離於愛者,無憂亦無怖。”抬頭對上他迷濛的視線,“可是,真正做到的能有幾人呢?”
憂鬱的氣息在我們身旁瀰漫開來,黯然的神色何其相似。
“呃,”立秋手裡拿著一件披風跑過來,打破了滯留在我們中間微妙的空氣。
“唔,你下去吧。”他接過立秋手中的披風,順手給我披上,立秋也悄悄地退下。
“小玉兒,咱們就在這兒附近走走吧。”他抓起我的手,那雙大手在我病重時恍惚給過我溫暖的感覺,所以覺得熟悉,想掙脫開去,看他卻沒有一絲輕薄之意,終於忍住沒有抽出,任他牽著慢慢行走。
園子尚未建成,周遭有土堆或是磚瓦堆,他小心地帶我繞開障礙物,不讓我絆倒,“小玉兒,我覺得現在面對的不是從前的你了。”
我垂下眼瞼,踢開一塊小石子,這話他說了不止一次,我能向誰解釋我不是小玉兒呢?“人總是會變的。”
“是啊,小玉兒,我們都變了,我承認以前我不喜歡你,待你也不夠好,可是這幾年你變得太多,太快,讓我都快不認識你了,你越來越象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兒,俯視著我們,看著我們作出一副副鬧劇,而你就在一旁偷笑,恥笑著我們這些凡夫俗子。”
“是嗎?我怎麼不覺得。”我有些悻悻然,我的偷笑都被多爾袞看到了嗎?
“是了,你的眉毛、眼睛,就連笑起來的酒窩裡都寫滿了不屑呢。”
“哪有那麼嚴重。”我輕聲嘟囔。
他轉過頭來,如月色一般清亮的眼光在我臉上輕轉,握緊我的手:“小玉兒,這些日我想了許多,以前是有許多做的不對之處,我們畢竟是夫妻,你莫放在心上,便如那日…”他有些尷尬地停頓,想來和自己老婆不能同房並不是一件容易說出口的事,“你相信我,你一舉一動中的溫潤、雅緻,你笑起來的清澈曼妙,你沉靜時眼中的迷離、憂傷都吸引著我,讓我忍不住靠近你,甚至想擁著你,讓我的熱切融化在你深不見底的眼神之中。從今往後,我多爾袞一定好好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