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推半扯著我;送她出了門;甚至還羞怯而又戀戀不捨地跟她叫了聲“胡姨”!。我的鼻子有點酸;道了別便趕快轉回屋來。老馬叔正坐在那裡一邊一邊喘粗氣:“月華!你是瘋了還是傻了麼?”“老馬叔;你知道這個‘龍經理’是誰?……”“誰?!”沒等我道破。一直守在旁邊靜靜觀察著我們的小蕾;此時眼睛猛然一亮:“我知道!是—我爸爸!。。。。。。”老馬叔愣怔了好一陣子;看見我輕輕點點頭;他才若有所思地說:”那不更好嗎?人家這是—”。“不;我知道他這人就是這麼不三不四的……”小蕾忽然伸出一雙熱乎乎的小手捂住我的嘴;搶白道:“不許媽再罵我爸爸!他是好人;是好人!”她一邊嚷著一邊嗚嗚哭了起來;好象是她自個兒受了多大的委屈和侮辱……唉--!這個不三不四的傢伙!剛剛進城;就不僅打破了我的“如意餐館”之夢;也一下子攪亂了我們孃兒倆平靜的生活!一下子……我又把湯圓車子推上了街頭。又來到汽車客運站對面大牆之下。當然;我不能再回到那個已轉讓別人的第二號位置。儘管取代我的同行那“混混兒”一再奇怪而又真摯地詢問著;逼我回到原地;但我卻心甘情願地把大布棚支在了沒人佔用的一個牆角;擺好了條桌條凳……賣湯圓有忙有閒。忙碌時叫你應接不暇;頭昏腦脹;偷閒時又容你看看小說小報;也能容你胡亂思想。我又琢磨起我的“命”。什麼命?土命?苦命?窩囊命!姥姥去世早;娘又因為汪偽佔據武漢時給日本人抓“慰安婦”推過豆腐……當爹孃雙雙忍辱含垢沿粵漢鐵路南下逃離汪偽魔窟;時值三次長沙會戰;爹下廚親手製作了川湘風味的“八寶龍鳳湯圓”與眾百姓慰勞前線國民官兵;因其“八寶龍鳳湯圓”個大;量足而味美爽口;眾國民官兵嘗後讚不絕口……四九年老蔣敗退臺灣;爹給國民黨抓勞工去了臺灣;娘懷著五個月的遺腹子守望大陸“特嫌”的帽子一直戴到臨無常不遠。還拐帶我高中畢業時;沒資格進那市裡統一組織的“知青大戶”;只得孤單單的一個人去了窮鄉僻壤的七隊農場。有名的“大麻子”龍伯是茅坑七隊最受敬重的老貧農。(一位女將軍給我們講述了一個真實而又非常感人的故事:她和丈夫劉榮是茅坑溝村人;十五歲參加革命。一九三四年十月繼中央紅軍北上長征後;他們跟隨一支赤衛隊上山了。這支地方武裝轉戰於湘鄂贛蘇區;堅持了長達三年的艱苦卓絕的游擊戰爭。抗戰爆發後;湘鄂贛蘇邊區紅軍改編為新四軍第一支隊;與閩南抗日自衛軍合編由平江縣出發;開赴皖南抗日前線;國共第二次合作……一九三八年秋;劉榮夫婦到七里溝村工作。這七里溝村有個叫侯水貨的民兵大隊長;被女特務收買投敵;並帶著頑固派軍隊冒充游擊隊來搜捕他們夫婦二人。丈夫劉榮得到侯投敵的情報後;轉移活動地點;並設法除掉這個叛徒;他給侯水貨寫了封信;夾在新四軍使用的卷宗裡;裝入一隻舊皮夾中;故意丟在路上;讓巡邏的日本兵拾去。日本小隊長渡邊一郎將信叫翻譯一念;就把侯水貨當成新四軍派來的“奸細”給處決了……。那戰刀舉落半空;於是一顆血淋淋的人頭滾落於骯髒的臭水溝裡……。一九四0年四月;日本侵略軍第十五;十七;一一六師團各一部共萬佘人在空軍的掩護下;分三路向皖南地區進行大“掃蕩”;由於國民黨軍駐守的南陵繁昌青陽等地相繼失守;新四軍軍部所在地雲嶺亦受到嚴重威脅。劉榮夫婦奉命率一營在父子嶺協同兄弟部隊抵禦前來“掃蕩”的兩千多日軍的進攻……戰鬥中;他們率部與日軍展開了白刃格鬥……次年一月;劉榮在震驚中外的“皖南事變”中;被國民黨頑軍擊中腿部;凌晨部隊組織突圍時;將他安置在皖南山區一戶可靠的老鄉家裡;隱蔽養傷;其妻一併負責留下了……。第二天天剛亮;那老鄉被一陣腳步聲驚醒;說聲:“不好;國民黨軍隊來了!”急忙開啟後門;要劉榮和妻子向後山跑。劉榮沉著地對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