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底下慢慢的調著呼吸,我不求力量能全部恢復,只要有逃跑的力氣就夠了。只是沒多久,窗外突然火光漫天,驚叫哭罵連成一片。這家的老漢推開房門喊我們,但是我在床底下也不敢吭聲,他以為我和非魚已經走了,又關上門和家人叫嚷著向外面跑去。
我蜷縮在冰涼的地面上,看著被窗外火光映照的地面,腦袋突然有片刻的空白。沒有回憶也不想未來,就那樣靜靜的看著眼前的一切。
直到一雙腳突然憑空出現在視線裡。我心一緊,正在想是不是流劍來了,然後就聽到了方井之的聲音:“井井……是哥哥。”
幾秒的愣怔後,我剛準備迫不及待的爬出去,忽然又擔心會不會是流劍假冒方井之騙我出去,但再一想,若真是流劍,這張床怕是早都和我同歸於盡了。
就在我猶豫的這會兒功夫,那雙腳的主人撿了張凳子在我前方坐下,他很輕很輕的笑了笑,帶著寵溺的親情,緩緩道:“井井,你可曾怨過我。”
我垂下眼睛,往床底的黑暗裡又縮了縮。
他繼續道:“你有沒有好奇過,洪荒開始的這幾千年,哥哥都在做什麼。”
怎麼會不好奇呢?連戀愛都不談,幾千年的時光,要怎麼消磨才不會膩煩……
然而他並不等我的回答又緩緩道來:“幾千年,我只做了一件事,就是算計人心。”
他頓了頓,輕聲笑了下:“所以如今,我知道怎樣算計夏風,算計蘇戈,算計流劍方井然,非魚,還有那些你認識你不認識的……和你……”
他一個名字一個名字的念著,我從起初的震驚到平靜下來不過幾秒鐘的功夫。
似乎是沒察覺到我的反應,方井之又輕輕問道:“井井,是不是怨我?”
沉默片刻,我慢慢開了口,我說:“哥……你別這麼說,就算知道真相,大家也都是心甘情願的。”
又是一陣沉默後我問道:“你怎麼會在這裡?”頓了頓我又加了句:“應該不是來救我的吧……”
如果是,怎麼會在這裡跟我聊這些。
就在這時身子慢慢被移出床底,我爬起來靠著床沿坐在地上,看向方井之。他雙臂搭在膝上,臉上卻沒有了他以往常見的笑容,再開口時他沉聲道:“井井,你知道我讓你們找的那個地方是做什麼的嗎?”
他一眨不眨的盯著我,眼神裡的光帶著不捨和希望,像是一場告別。那一刻,心跳突然一滯,我也隱隱明白了他的意思,卻還是想聽他說出來。
他說:“那裡……就是你化神的地方。”
不熄不滅的火焰,熔盡這世間的一切,包括我這一身凡軀,也將在那裡消失的無影無蹤。只是這一場涅槃後,誕生的卻是這世間唯一的希望,那個最後的神。
時間彷彿凝固在這一刻,我看了眼窗外被火光點亮的夜色,輕聲道:“原來這麼快……”
方井之輕輕嗯了一聲:“我隱瞞了你化神的時間,想盡一切辦法甚至不惜犧牲方井然來保護你在此之前不受傷害,建立獵魔隊培養夏風都是為了他能分擔你成神前滿溢的神力從而不被外人發現,試探蘇戈以此確保他是任何意外情況下都能保護你的人,還有非魚,在同你相處那麼久後才能在你逃離a市的時候模仿你的氣息和外貌以此來吸引已經發現真相併且開始追殺你的魔族……”
他嘆了口氣,緩緩道:“流劍是我讓莫川引過來的,他以為殺死你的辦法就是將你推進那火焰中,其實井井,還記得方井然是怎麼死的嗎?流劍如何殺死方井然就是你如何殺死流劍的辦法。這才是我讓蘇戈帶你去看的目的。在你化神後你會失去現在所有的記憶,只有這個我會烙印在你身上。”
我看向方井之,啞聲央求道:“哥……能不能……不要讓我忘了夏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