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慧提出一個請求:
“……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們可以一起出去旅遊。”
白小慧儘量控制著自己內心的感動,淡淡地搖了搖頭,說:
“可惜……太晚了。”
(第五章完)
第六章 仇恨的種子一顆就夠 1。
接到雨民自殺的訊息,是在晚上的九點多鐘。當時,小武家宴上的最後一撥客人還沒有走淨。
電話是雨民的母親打來的。顯然由於情緒的失控,聲音顫顫巍巍,依舊是尖利的分貝,帶點哭過以後的沙啞,如同一隻接觸不良的高音喇叭。
“雨民又出事了……”
文琴上來先用了一個“又”字,這讓小武隱約捕捉到,事態也許並不那麼糟糕。
文琴:“他怎麼會這樣?……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懲罰我?……”
又是哭。
“現在人呢?……”小武首先關心的是結果,是雨民現在的死活。
“已經搶救過來了……真的不明白,到底我做了什麼孽?……雨民他,怎麼可以這麼對我……”
在小武一再追問下,雨民的母親才想起告訴小武,兒子住哪家醫院。她說她也是剛接到醫院的通知,正在趕往醫院的路上。
小武於是打個車,趕緊奔過去。她請的那些朋友還留在她家裡,為了一個經濟的拐點問題爭論不休。在小武的家宴上,這已經成為習以為常的事了,常常是小武才吃了半截,就一個電話被叫了出去。朋友們照樣該吃吃,該聊聊,並不因此覺得有多掃興。
在小武家,人不留人,飯留人。
搶救室門口的走廊。文琴一個人蜷縮在一排座椅的盡頭,像一架重心傾斜的天平。
“怎麼樣了?”小武急著問。
“還在搶救,醫生說現在來看,應該不會有什麼生命危險……”小武見到文琴眼睛裡蓄滿了淚水,神情哀慼地:“……這孩子,這是非要了我的命啊!”
小武扶她坐下來,時刻保持警惕地向裡面張望。
醫生介紹說,傍晚的時候,雨民自己在家服用了過量的安眠藥,所幸,在藥效還沒有完全發作的時候,他就自己撥打了999,然後一個人安靜地等待救護車趕到。
——就是說,雨民這樣做其實並不想真的去死,只是要以一種極端的方式引起別人關注,從而達到他的目的。或者,即便是之前下定了必死的決心,服藥以後也馬上後悔了,而主動選擇了求救。各種法制節目中報道的那些跳樓者,很大一部分是出於同樣的目的。他們或坐在樓頂、窗臺等建築物的顯眼處,——等到下面圍觀的人群越聚越多,氣墊也充好了,雲梯也搭上了,才緩緩展開與救援人員動輒三四個小時的僵持。
他們並不是真的想輕生,只是希望以此引起注意。——一定是他們此前的感受太不被注意了。
他們脆弱的生命尊嚴,卑微到常常被忽略……
短短的幾年時間,雨民幾乎每隔一段時間都會上演一次“自殺秀”,(只是以結果論——故意說得娛樂一點,是覺得無論何種原因的自殺行為,都是不值得鼓勵的。)方式各有不同,然而每次都能從瀕死的邊緣死裡逃生。
這已經第三次了。
雨民這次的過激行為,無疑是做給母親看的。每次文琴得到雨民自殺的訊息,身心都在經歷一次蛻變和洗禮,小武眼見了文琴的生命在一次一次重創和打擊之下,迅速地老去。這次也不例外。就像醫生一再警告她的:這種輕生者所採取的手段和方式,往往會隨著周圍人對他們的信任程度的降低而愈加反彈,自殺的決心也會一次比一次更堅定。如不及時對他們進行有效的心理疏導,後果將很難想象……失而復得,在文琴看來或許只是一種僥倖——文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