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恩不言謝!”葉珣拱拱手敷衍;一心忙著拆信封。
“不言謝?花我不少銀子呢。”凌揚逗他:“Tina也真逗,沒事滿世界亂跑,可害苦了你。”
葉珣苦笑:“我失信在前,怪不得她。她跑回俄羅斯也沒什麼,可她外婆寫信來說,她在彼得堡的家早在五年前被窮黨查封,家人盡散,只是她當年還小,瞞了沒告訴她而已。難怪,她們即是俄羅斯貴族,卻要租房給我這個留學生。”
凌揚嘆口氣,摁響喇叭催促前面道路中間的路人。
曾經的房子許久不用沒法住人,葉珣暫時搬進凌揚的公寓,勤務兵將他的行李搬上樓。
葉珣去浴室洗澡,褲口袋中滑出一個物件,是套了呢絨袋的口琴,葉珣開啟袋子,撫摸著琴盒上那行發文:死心塌地的低首,絕對的唯命是從,不顧自己,不顧一切,無言不聽,無言不信……
頭髮在滴水,葉珣用毛巾擦著,換上件乾淨衣服離開浴室,正聽到客廳的電話響起來。
凌揚接起電話:“許凌揚。”
一瞬間,凌揚直起腰,話音變得恭敬:“大哥……不是,大隊那邊沒什麼事,我回家取點東西。”
大哥?葉珣身子一僵,竟是沈司令的電話。
“葉珣?”凌揚回答著沈子彥,目光看向葉珣:“葉珣來瀋陽了?額……我沒見過他……”
葉珣不由長舒口氣。
許凌揚欲明知故問:“他……出什麼事了?哦,是……是……”
扣了電話,許凌揚嘆口氣望著他:“葉帥急壞了,去電話給司令,司令問是一句否見到了你……這一來,你還打算回去嗎?”
“說不好,先找到Tina,再打算吧。”葉珣說得輕鬆,心中卻忐忑沒底,茫茫人海,想大海撈針談何容易。
“別擔心了,盡人事,聽天命吧。”凌揚安慰他:“今兒晚上華老大壽,大哥回不來,我得過去。”
“華老大壽?”葉珣眼睛一亮,拍了腦袋,方覺今日是農曆八月七號,是華諍華主席的五十四歲壽辰。
許凌揚戲謔的看了他一眼,沒理他,兀自上樓準備去了。
省主席華諍是先大帥身邊的老人,葉珣從法國回來時,被沈司令安排在他的身邊歷練。華老為人溫和寬厚,又博聞廣識,跟著他的幾個月,葉珣獲益匪淺。
“凌揚,揚哥!”葉珣賠笑追上去:“華主席大壽我得去啊。”
許凌揚反駁:“別胡鬧了!你在東北露了面,大哥非把我掐死不可。”
“我化妝成你的副官,就趁沒人注意的時候跟他說句話,去年我被困在昌州,都沒來給他老人家拜壽,好歹是老上司呢。”葉珣討好道:“我給你做半天的副官,也好報答你幾次相助的大恩啊。”
許凌揚沒最終能抵擋住葉珣的花言巧語,葉珣借了套軍裝套上,彷彿又回到從前的日子,自由卻無依靠,要獨自摸索著去面對形形色色的人,要圓滑多變、懂得斡旋,要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月亮近圓,恍悟中秋快到了,這個中秋,怕要在異國度過了,家裡怎樣,廚房在準備月餅?省政府又要照例準備大批的煙花?拉上被撩起的車窗簾,葉珣輕輕吐了口氣。
“我不會介意你改變主意的,天涯何處無芳草,家可只那一個。”許凌揚和他逗鬧,又突然感慨自嘲:“像我,離家出走的機會都沒有。”
葉珣張張嘴,只顧傷懷,忘了許凌揚的身世,這是個單靠能力滾爬到東北空軍上層的孤兒,用高超的飛行技術和管理才能獲得了沈司令的青睞,甚至與他結拜了兄弟。至於葉珣,沈司令時時以“父輩”自居,處處以“故人之託”為名,總要壓他一頭,拿他做個孩子看待,雖然只比他大了十三歲。
華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