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猛地被躡手躡腳踅進來的劉軍驚醒。白小慧也不多問什麼,迷迷瞪瞪地,讓出雙人床的一大塊地方給他,很有禮貌地輕輕胡虜一下他身體的某一小塊兒面積,安慰說:“早點睡吧……”轉身又兀自睡去。
後來劉軍覺得這樣每天打擾她的睡眠著實不忍,跟她商量:“我這麼晚把你吵醒,是不是影響你?……”
白小慧說:“沒。”
劉軍提議說:“不如我搬到客廳睡吧,這樣你還能睡踏實些。”
白小慧說:“好……”
於是,兩人分室而居。互不干涉,但依然和平共處。
劉軍很希望妻子能理解他的苦衷。白小慧說“我理解”。儘管她心裡盛滿了委屈。
白小慧很懷念以前的劉軍。
白小慧離過一次婚。劉軍的前任是南方某大學數學系的老師,年齡比白小慧大將近十歲。那場婚姻的解體,說起來也算是無疾而終。
不得不承認,白小慧的前夫也很愛她,關心她。怎麼說呢?——這種愛讓她覺得喘不過氣來。
老公是一個有潔癖的人,家裡的全部裝飾都貫徹了老公的原則——簡單到極致,並且各個物品分門別類,置放有序。所有被白小慧用完暫時放在外面上的東西,包括白小慧的化妝品,都被他整齊地碼放在櫃子裡、抽屜裡、包 裡……整個家看上去素淨得如同電視劇裡停屍間的佈景。白小慧所有的興趣,性格里疏懶散漫的內容,都在這間停屍間被壓制住了。
白小慧的大學閨蜜來家裡做客,丈夫就在一旁不停地擦地板,她和閨蜜伸在沙發前面的兩隻腳,就在老公的墩布來來回回“掃射”之下,起起落落。
他們聊天的時候,放水杯的位置如果稍稍偏離了杯墊,也會被眼尖的丈夫及時發現,及時擺好。同學被搞得坐立不安,很不自在,小聲問白小慧:“你老公是不是對我有意見啊?……”
白小慧說:“沒事,他平常就是這樣一個人。”
更讓她受不了的是,每次白小慧出去參加朋友的聚會,回來都會被老公問個底兒掉——都有誰參加?在哪?幾點結束的?以至於在一起都談了些什麼?……白小慧強忍著悲憤,儘量做到有問必答。偶爾一次,實在被問得煩了,她一個人跑出門。老公就在後面,一直跟著他,直到聚會飯館的門口。老公說“你進去,我在門外等你。”小慧說“不用。”又怕傷了他的好意,補充道:“要不你一起進來坐坐……”老公說“不了,我就在外面,你們聊你們的……”
老公至始至終都是一副和藹可親的笑容,不急,不惱,不焦,不躁。這更讓她難受。白小慧想不通——她怎麼攤上這麼個丈夫?!
劉軍的出現,對於瀕於窒息的白小慧來說,是一大口自由新鮮的空氣。他是那種有教養、有幽默感的男人。與前夫最大的不同是,劉軍人活得大氣,不摳摳縮縮,謹小慎微,對白小慧的要求幾乎是百依百順。對她的朋友、圈子、個人計劃等等,更是不做任何干涉。正是這種“你辦事、我放心”的*化姿態,讓白小慧的生活走到了矯枉過正的兩極。
——要麼就管的窒息,要麼,索性放的徹底。
白小慧自己也無法說服自己——一個已經對愛情不抱任何幻想的她,一顆靜如止水的近於麻木的心,如何會在她進入38歲的那年,重又燃起對愛的激情?和對未知生活的強烈渴望?!
……出軌、包養、離棄與背叛的事,她雖然沒親身經歷過,但在周圍朋友的身上卻經常發生。沒想到有一天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然而這一切就明明白白地發生了。
如果不是在一個特定的地方,特定的環境和特定的心境下,遇到一個特定的人——白小慧的能量也許永遠都沒有可能被啟用,沒有機會爆發——她實在是低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