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洛陵微哼了一聲,拖起那隻肥大的旱獺往小河邊兒去洗淨、剖解,然後用樹枝叉入肉中,放在篝火上燒烤。
起先一陣動物油脂“滋滋滋滋”的聲音在火中響徹,而後便傳來了一股股特殊的香味兒。
那香味何其熟悉,蘇綰更是屏住呼吸瞪著蘇洛陵跟那隻烤全鼠,嚴厲用眼神譴責他的不人道。
蘇洛陵聳了聳眉毛:“旱獺肉質肥美,而且肉油還能醫治燒傷撞傷。你那日被雪梅娘癲下了馬背,身上有些擦傷,我就順道用旱獺的肥油治你了。”
還用老鼠油給她治傷?蘇綰硬生生吞下口氣兒,止住黃葉不斷為她順氣兒的手:“那你今天為什麼還要抓?”
“只抓了一隻,那麼另一隻不是很孤單嗎?”蘇洛陵鮮少打趣兒,這回子說起來卻絲毫不輸給方晉。
言下之意兩隻是兄弟姐妹亦或者夫妻了?蘇綰扶額無語問星空。蘇洛陵的跋扈真教人想把他的皮也給剝了。一隻老鼠在離這兒好幾裡的地方,另一隻卻在這兒,能是一家子嗎?說給誰當笑話聽呢?!
“你說呢綰綰?”蘇洛陵似乎又不只是開玩笑,肅下臉來很是認真地尋求蘇綰的答案。
只抓了一隻,另一隻會孤單?蘇綰喃喃重複了幾聲:“那又能如何?孤單就不用活了?”若孤單就不用活下去,她於藍也是華雲英更是蘇綰怕早就死了不下十回了,站在這兒同他無姓洛陵聊天兒的人怕就是一堆森森白骨了。
她好氣又好笑地看著蘇洛陵,也不知他今夜為何會如此反常。
蘇洛陵卻緩緩嘆了口氣,幽幽清亮的目光轉去盯視旁邊小河的水面。那一層層波光碎月投進眼裡,似乎將他的一雙眼睛變成了一對夜明珠。
蘇綰見他這副模樣,知道他有心事。但是想從個葫蘆嘴中掏顆蛋大的珍珠是何其不易?她早就說過自己並沒有什麼功能能使得蘇洛陵對自己無話不說或者傾心相映的,所以根本沒有去探求的打算。只是默默回想這一陣子又發生過哪些事情惹得他心中不爽快了,又或者,他其實是在思念京都北園的瓔靈呢?
說起來,她現在也極想念蘇棋的。想她做的飯,想她說的話,想她總是冒冒失失錯這兒錯那兒的,著實可愛可親可憐可疼。
又轉首看了看黃葉,心裡不禁更生出愁思。
沙場無情,黃葉再呆在這兒,馬革裹屍是遲早的。自己離開之時,定要將黃葉也一併帶走才可。
黃葉瞅瞅兩人各自面色不好,也故只能靜靜地守在一側,望著波光粼粼的河面兒出神。
凌晨的風意外地冷,蘇綰方才從洗了一通冷水澡,這時候有些頭暈起來,鼻孔裡不時清涕連連,知道自己可能著了風寒。於是重新紮好頭髮,裹緊了衣衫說道:“咱們該回去了吧?要不教人發現就出事兒了。”
蘇洛陵點點頭,起身踢掉篝火,又將烤了一半兒的旱獺用剩餘的柴枝蓋起來、方才洗旱獺的時候,一併也將匕首洗淨擦乾了,這會兒遞給蘇綰道:“走吧!”
蘇綰想起蘇洛陵是用這柄匕首生剝了旱獺的皮,就有些不寒而慄。顫顫地接過,仍舊插進靴子後,才將黃葉拉起來:“黃葉,我們該回去了。”
黃葉始才收了出竅的靈魂,訥訥點頭拉住蘇綰的手。
蘇洛陵輕輕朝兩人瞥過一眼,嘴角微微起了絲兒不知何味的笑,然後獨自一人率先朝前頭走去。
三人行了半路,快要接近出樹林時,陡然悽迷的夜空傳來一串兒馬兒的悲鳴之聲,於是都愣住停了下來。
那聲音斷斷續續,宛如首純自然的嘔血輓歌,泣訴撕心裂肺的痛。
蘇綰呆了一下:“聽著……為何像雪影?”只是因為同雪影相處久了,聽過它素日暴躁發怒時發出的“哼哼”聲,亦或是載著蘇洛陵狂奔時那股子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