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堅持一個人居在一片小天地裡。
他想到一個詞彙:神出鬼沒。
她在對面那棟房子裡無聲無息,飄來飄去,跟鬼一樣。
想到這裡,他的心忍不住又是一陣抽搐的疼意。
他從會議室中出來,秘書,助理跟在身後。
才開機,家裡的電話就打來了。
老夫人三令五申:“就算你有天大的事,這一次也得去跟人家姑娘把飯吃了,說不定就碰上良人了呢。你要是敢給我砸場子,看我怎麼收拾你……”
他把資料夾轉身丟給助理,又看向秘書:“去超市幫我買一塊豆腐,蔥,一顆甘藍……”
然後頭腦中盤算著,去相親帶家屬不知道算不算砸場子?
估計老夫人會氣翻天,但是如果半路殺出來的呢?又說:“算了,不買了。”
給她打電話:“晚上咱不在家裡做飯了,打扮得漂亮點兒,七點半,來餐廳找我。”
她可一點兒都不傻。
“你媽又讓你相親,讓我江湖救急是不是?”
他可憐兮兮:“你要是不去,我就死了。”
“被那女人先奸後殺麼?”
“說什麼亂七八糟的呢?小姑娘思想就不能純潔點兒?”
她說:“我已經是人老珠黃的大媽了。”
她比他還要大兩歲,卻不像她說的那樣人老珠黃,生得本來就顯小,臉小眼睛大,面板也白,看上去比實際年紀小一大截,說她不到二十都有人信。
粉墨登場的時候更顯青春無敵,其實她長的不是特別漂亮,可是靈光閃爍,令人目眩神迷,素顏出場,餐廳綺麗的燈光下卻渾然如畫。看向他的時候,笑容裡有著依稀微生的暖意,臨水照花人那般。
再妖嬈豔麗的女人,都要被比下去。
他再風姿楚楚的一起身,把人拉到近人處,跟對面的女人介紹。
“這是我朋友。”
什麼朋友?
他不說是女朋友,只低下頭衝她溫潤如玉的笑起來:“不是說我吃完飯就回去,你怎麼找來了?”
他這樣的公子哥有女人糾纏到這個份上,不該冷顏以對?
看他目光之中流轉的寵溺,若有似無,不用說,什麼朋友是個人都該懂了。
女人拿上包憤然離場。
他手放開,直接招來侍者;“把東西撤下去,重新上一份。”
她如同卸了妝的戲子,懶洋的坐到對面去。
只說:“你可真沒意思,這樣的把戲就玩不膩?”
他挑眉:“我媽不膩,我怎麼敢膩?”
他相親像趕場子,走馬觀花,什麼樣的女人也該見識到了。卻沒一個看到眼裡的。
“你到底喜歡什麼樣的?我看剛才那個就不錯。”
“不錯你娶啊。”他漫不經心的抬眸看她,他到底喜歡什麼樣的,她從來都不知道。
全世界的人都要看出來了,也只有她看不到。
兄弟一起喝酒的時候問起她的狀況:“這兩天怎麼樣?有沒有給她按時吃藥?”
“吃什麼藥?她那是心病,你要逼著她吃藥,只會更加重她的思想負擔。”
朋友便說:“就算這樣,總不能不讓她治療。就讓她一輩子這樣麼?連正常的生活都要不能自理。”
他喝的也是有些多了,抬起頭:“一輩子這樣又怎麼?”
朋友愣了下,眼瞳漸漸發深。他說:“你瘋了。”
他就是瘋了,才打算這樣照顧她一輩子。他在她最糟糕的時候,反倒發現,他是那麼死心塌地的愛著她。
那一晚他喝了太多的酒,叫代駕送他回去,卻覺得自己沒辦法上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