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車勞頓,莫兄弟和另徒先去梳洗一番,等我稟明家主,再談要事,如何?”
“但聽閣主安排。”莫斐嵐淡然一笑,“只是,我們家長笑昨晚沒吃飯,可否先行膳食。”
“是築某的疏忽。”築傾歉然,然後對旁側一宮裝婦人說道,“崔嫂,先準備一些清爽可口的開胃菜給兩位貴客。”
崔嫂應是,福個身後離開。
長笑同莫斐嵐跟另一位叫桂嬸的婦人往客居走去。
路上,長笑扯扯莫斐嵐的衣袖,小聲說,“說來奇怪,我並不太餓,我們還是先梳洗吧!”睡一宿,不洗不漱,就這麼去吃飯,她吃不下哇!
莫斐嵐搖搖頭,“你這會兒不吃,等下可受不了。”過了片刻,像是才明瞭她的意思,低低笑道,“長笑多慮了,雖說先吃飯,但也會簡單洗漱下,築傾說的梳洗嘛……倒時你就知道。”
長笑聽得迷迷糊糊,想問,看看前面的桂嬸,又把話吞到口中。等到她吃過飯,被領到一處溫泉後,她終於明白莫斐嵐話裡的意思——只見四名花樣年華的少女,罔顧她自己洗澡的意願,強行將她從頭到腳洗了好幾遍,然後又被拉去蒸浴,一整套類似桑拿的服務享受完,她整個人已經虛脫。
接著,用溫火烘乾長髮,在四名丫鬟利索的手腳下,換上早已準備好的衣服,梳好髮髻,叮叮噹噹的首飾掛滿全身,一個圓臉丫鬟將她往鏡前一推,長笑掃一眼過去,忽然愣住。
她怔的原因並非比往日更加靈秀清雅的面孔,而是那件罩在月白中衫外面的一層紅色紗裙。
有多久沒有穿過紅衣了?
似乎聽聞梅家父子談話後,她就不再穿紅衣,不再為假扮卿卿而費神,而今日,這麼一團紅火就那樣猝不及防映入眼瞼,鏡子裡的臉似乎開始模糊。
卿卿如果活到現在會是什麼樣子?
這個被家人嬌縱壞的孩子,十五年的生命如同一朵曇花,極致的絢爛,然後迅速凋零,由眾人零零碎碎的話語裡,她能拼出那個紅衣女孩,也曾鮮衣怒馬,玉手揚鞭處,肆意揮灑年華。
長笑看著鏡中的人,默默地想。
梅老爹看到她,會不會也有這樣的感慨?卿書大哥呢?
除卻身體的相同,陪伴他們十五年的畢竟是那個卿卿,那個明媚而張揚的卿卿。
卿卿會為父兄分憂解愁吧,卿卿會在梅家危難時挺身而出吧,卿卿會不顧一切的報復曾傷害過她家人的仇人吧,而這些,長笑都不會做。
她只是想著怎樣離開,怎樣脫掉這個身份,怎樣跟梅家毫無關係。
好多事,仔細想來,如同趕鴨子上轎,可是換個人,必是理所當然。
比如,為了梅家,卿卿嫁給龍卓然或者任何一個人都不會有怨言,卿卿陪父兄去取寶藏更是心甘情願。
卿卿的人生軌跡,如果這般走下來,或許也有刀光劍影,可是卿卿甘之如飴,而換成長笑,就變了,勉強接受一切的長笑,想盡辦法要擺脫,於是,反抗造就壓迫,壓迫造就再次反抗,最後,才形成今日——
“小姐,可是髮髻梳的不滿意?”圓臉丫鬟笑眯眯的出聲,打斷了長笑的思緒,她轉過頭,和氣地笑笑,“挺好,我們走吧。”
這麼一折騰,上午過去,長笑走到宴客大廳時,第一眼就看到正同人說話的莫斐嵐,他換了一件白衣,看來清雅異常,風神俊秀。
長笑忽然很想笑,這家主人準備的衣服,都是她和莫斐嵐不怎麼穿的顏色,真是……有眼光!
察覺到她的視線,莫斐嵐很快轉過頭,對她招手,長笑走近,才看到同他說話之人是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大叔,大叔穿件墨紫的長袍,整個人看來尊貴優雅。
“卿卿嗎?好久不見,比以前更漂亮了,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