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涼愈多,昏沉的頭腦漸漸尋得幾分清明,眼皮緩緩抬起,迷離的世界忽地撲面而來。
陽光經過窗欞過慮後,柔柔灑下。簡陋的茅屋,關切的少女……
他閉合了幾下眼眸,讓視線更加清晰。
“師父,你醒了?”熟悉的聲音透著掩不住的驚喜,越來越近,幾乎近到了耳畔。
他睜眼,看清咫尺之間的秀美臉龐,容貌如初,完好無損,白皙的兩頰因為突來的激動而泛著紅潤的色澤,清澈的眼眸幾經淚水洗滌,愈發透亮,如藍天下的清溪,連魚兒遊經都看得見,濃密的睫毛顫顫扇動,卻還是遮不住清溪裡的波瀾,淚水沿著長長的睫毛滾落,滴落到他臉上。
她慌忙用袖子擦去不小心滴落到他面上的淚滴,喜極,嘴角的梨渦幽幽綻放,“師父,還疼不疼?……餓不餓?”
他許久才將視線從她臉上移開,身體的感知逐漸恢復,手裡似乎抓著什麼?再一感知,便知是緊握著她的手。他將目光落向一旁,鬆開了手,“這是什麼地方?”視線所及都是陌生的佈置,一眼打量過去,知是一處茅屋。
“一個大夫的藥廬。”
他微微側身,想要坐起。上官那顏立即兩手將他半扶半抱,看他眉頭緊鎖,額上又有汗水沁出。“師父傷還沒好,還不能隨意行動。”她看得心疼,眼睛裡又溼潤了。
他繼續起身便十分吃力,再躺下卻多少有些不甘,而此時處境卻頗為難,全仗著她的扶持維持目前的半個姿勢。上官那顏更加為難,半抱著他,卻也有些氣力不支,手臂發酸,自己正隨著他身體重量的下落而傾倒。
終於,他緩緩落下,再度躺倒。而她不敢貿然鬆手,怕加重他的傷勢,也只得隨他緩緩俯身,將他完全放倒在床上。
她眼睛睜得明亮,觀察他是否有痛楚的神色,卻忘了自己此時詭異的姿勢——幾乎是全身俯向了他,由於是抱著他的,她俯身後的兩隻手臂便撐在他肩頭兩側。
咫尺之間,呼吸可聞。
他轉過眸子,只能與她對視。她也認真看著他,越看越覺氣氛有異,哪裡不對呢?
“我說,你們真的是師徒?”一個陌生的聲音突然出現。隨後,一個年輕的女子倚在茅屋房門口,手裡提溜著一隻揹簍,玩味地看著床上的二人。
驀然出現的聲音終止了詭異的氣氛。上官那顏啊的一聲,馬上轉頭看過去,一時沒明白過來。
“我不知道是不是打擾了你們。”那女子繼續道。
上官那顏這才回味過來,臉蛋刷地紅了。俞懷風將她的手臂送了回去,低咳起來。上官那顏順勢跳到一邊,繼續臉紅去了。
倚著門的素衣烏髻女子眼裡笑意一閃而過,目光將重傷之人仔細打量了個遍,閒閒道:“作為大夫,不得不提醒閣下,五臟俱損後需安心調養,不可牽動情慾。”
一句話讓室內另外二人都深深噎了下。上官那顏好不容易讓臉上血色褪去,這下又臉紅到了耳根。耳聞俞懷風咳嗽更甚,她恨不能將那女子的嘴都堵上,“姐姐,你還不趕緊救我師父!”
素衣卻毫不掩麗色的女子將手裡揹簍放到壁下,撣了撣衣袖之間的塵灰,幾個簡單的動作,閒適又優雅。她面容不施粉黛,卻眉目分明,烏髮用一根木簪隨意挽起,衣衫素潔,剪裁合身,舉手投足,自然從容。烏瞳宛轉時,竟十分的意態風流,流韻悠悠。
她將上官那顏緩緩一看,後者便驀然不知言語。
“我的藥丸都很貴。”她再自然不過地吐出這句話。
“多少錢我們都付得起!”上官那顏誠懇地看著她。
她又看上官那顏一眼,唇角勾了勾,“我玄狐子的診資,從來都不是金銀。”
俞懷風驀然抬眸,“玄狐子?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