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砸了?”
腦中一嗡,王長期的聲音也拔高立刻很多。
那刀疤臉漢子是盛京光棍喇唬的把頭。
手下養著一票人,幹些群兇助打傍不忿的髒活。
幾日前,王長期使了銀錢叫這疤臉把頭去弄一個人。
疤臉把頭道:“王大人叫我們去弄的那個小官,我手底下人蹲守了幾日,終尋得機會。”
“不料還沒得手,便被強人打斷,我手底下五個弟兄全進了五城兵馬司大牢。”
“王大人不想壞事,還是掏錢予我打點救人為好!”
王長期心口怦怦直跳。
他喝了兩口貓尿借酒行兇,現在滿心後怕。
頓時追問道:“是誰打斷的?馮鈺現在在哪?”
疤臉漢子臉上刀疤一抖,有些後怕道:“是個姑娘,不知身份,只見五城兵馬司差役對那姑娘十分尊敬。”
“姑娘?”
王長期疑惑之際,聽那疤臉漢子描述道:“我望風的弟兄瞧見,是個個子不高但很漂亮的姑娘。”
“生得一雙圓溜貓兒眼。”
圓溜貓兒眼……
王長期略一思忖,一個名字突然砸進他腦海,讓他手腳冰涼。
“趙鯉?”
趙鯉並未在朝堂行走,多數人沒見過她。
但對她恨得牙癢癢之人,早將她體貌特徵記住。
那疤臉漢子聽這名字,只覺後背一陣涼意,拔高了音調問道:“巡夜司趙鯉?”
趙鯉功績並未完全公佈,但僅憑水宛、江州兩地之事,足夠讓她大名響徹大景——雖然,不是什麼好名。
王長期和疤臉把頭,齊齊打了個哆嗦。
疤臉把頭抻長脖子,嚥了口唾沫,道:“應當無事,靖寧衛若是插手,我今日哪能去五城兵馬司大牢看我那幾個弟兄!”
“五城兵馬司邢捕頭還道,花錢便能出來過十五,應當無事。”
疤臉漢子不知王長期幹了哪些臭事,猶在安慰自己。
他對王長期道:“王大人快些給錢,我將幾個弟兄撈出大牢,叫他們回鄉避避風頭。”
話說到這,這錢王長期必須給的。
偷偷摸摸回家,又偷偷摸摸回來。
就站在巷口的黑暗中,給了疤臉把頭一帕銀子,一張銀票。
疤臉把頭借火摺子光,瞧見銀票上金額和票號。
面上不顯,心中卻是嗤笑——笑王長期這官兒,嘴上說著自己清廉,不還是吃商家孝敬。
王長期哪知他這樣有眼力,不迭聲催促他快去將人贖出來。
疤臉把頭連聲應了,出巷口卻是腳跟一轉直接回家收拾行李。
他總覺要壞事,打算揣著銀子離開盛京。
至於露餡不露餡的,左右死的是王長期。
他就做一回劫富濟貧的好漢。
這好漢滿嘴應承地走了,徒留王長期在暗巷中站了許久。
又是一陣穿堂風吹。
王長期打了個哆嗦回神,這才發現自己還抱著銅鏡。
猶豫片刻,他摸著黑往外走。
兩側暗巷都是左鄰右舍的牆壁。
有些人家沒有動靜,有些人家家中卻傳來交談和夢囈之聲。
王長期抱著鏡子,在黑暗中摸索聽。
右側人家是一對新婚夫妻,
只聽年輕妻子道:“我渴得很,你去給我倒杯水來。”
新婚燕爾正是感情好的時候,丈夫關心道:“這幾日你大葷吃多了,肚子現在還疼嗎?”
一邊問一邊趿拉著鞋,下炕去倒水。
妻子回道:“疼呢,得找大夫買點藥通通。”